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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趙高矯詔立胡亥


  卻說那少年要刺始皇,有一老者急止之曰:「不可!大丈夫當立萬世之功,豈可效刺客之流耶?」

  少年遂止。其人為誰?老者姓項名梁,少者姓項名籍,字羽,楚將項燕之後,下相人也。籍初學書,書不成;學劍,劍不會。梁大怒曰:「爾欲何為耶?」

  籍曰:「書,記姓名;劍,不過敵一而已。」

  梁曰;「汝今欲何學?」

  籍曰:「吾但欲學萬人敵也。」

  梁甚奇之。今日遇見始皇,意欲刺殺,項梁急止之。因此遊行于吳楚之間,潛有圖天下之志。

  卻說始皇三十六年,有隕石見於郡,上刻六字:「始皇死而地分。」

  使禦史逐一緝訪不出,遂命盡誅石傍居人,並燔其石。禦史覆命訖,李斯乘便諫曰:「陛下游巡日久,變詐百出,祥瑞微驗,恐難准信。不若回鑾歸國,修整邊備,安撫邦國,高拱無為,自能無事。何必勞車駕遠出生事端,致陛下終日不甯也?」

  始皇從李斯之言,回轉車駕。回到兗州,夜作一夢,與東海龍神交戰,但見龍神威力駿發,勢不能敵,急欲逃走,茫茫蒼海,竟無路可出。正在危急之中,忽見一龍,自天而降,遂吞而食之,醒來神思恍惚,四肢困倦,自覺此身若有所夫。行至沙丘,病癒沉重,密囑李斯曰:「朕昔年東填大海,觸犯龍神,自夢來有病,恐不能起。若我崩之後,當往上郡宣太子扶蘇立為君,庶不失秦天下。」

  即日與李斯玉寶、遺詔、玉璽等寶,李斯哭泣拜領。又曰:「卿事我多年,凡一應大小事務,皆托於卿,卿宜盡心王事,勿違朕命!且太子扶蘇,仁愛誠敬,足可承繼。借我一時見錯,誤貶遠方。卿等務要用心,不可失也!朕之遺言,不可輕泄於人。」

  言畢遂崩。在位三十七年,壽五十歲。是時知始皇崩者,止公子胡亥、趙高、李斯、宦者五六人,秘不發喪,棺載于溫涼車中,隨所至進飲食,奏事亦如平時,事後以鮑魚混其味,無有知之者。

  卻說始皇雖有遺詔立扶蘇為君,尚未發使。趙高急來說李斯曰:「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,無權則爵寵去而身危。我欲君侯改詔立公子胡亥,未知君意以為何如?」

  斯曰:「此亡國之言,非人臣所當出也!」

  高曰:「君侯自謂長子之信任蒙恬,與君侯孰優?」

  斯曰:「不如也。」

  高曰:「扶蘇明而能斷,剛而有為,平日與君不相得,若立為君,決以蒙恬為丞相,奪君侯之印而與之,君侯決罷歸鄉里,廢為庶人,徐徐侵害,死無葬地矣。君侯何不自悟耶?」

  斯沉吟良久曰:「子之言亦自有理,但不忍負遺囑也。」

  高曰:「與其遵遺囑而身危,孰若負遺囑而權久?二者之間,隨君侯取之。」

  斯起謝曰:「謹如子教。」

  遂即來說胡亥曰:「今日之權,其存亡在公子與丞相及高耳。如若奉詔立長子為君,必權歸於人,招之不來,揮之不去,退處僻地,不過一常人耳。乍當寵沃,一旦失位,心獨安耶?我與丞相意欲改詔立公子為君,共享富貴,不知公子之意以為何如?」

  亥曰:「廢兄而立弟,亂倫也;違父命而獨擅,不孝也;取人之有而害之,不仁也。三者逆埋亂常,天下不服,恐不可為也。」

  高曰:「信小節而失大事,守微義而泥遠圖,君子謂其不達也。時不可以錯過,權不可以假人,公子急當自思,勿致後悔。」

  亥曰:「任汝為之。」

  高大喜,遂與李斯改詔,賜扶蘇死,立胡亥為太子。乃遣閻樂齎詔。

  閻樂亦不知始皇駕崩,遂于車前承命啟行。不一日到上郡,入城傳命接詔,扶蘇、蒙恬急出迎詔開讀,詔曰:

  三十七年七月十三日,始皇帝詔曰:三代以孝治天下而敦大本,父以此立倫,子以此盡職,違此則悖理逆常,非道也。長子扶蘇,不能仰承體命,辟地立功,乃敢上書誹謗,大肆狂逆,父子之情,似若可矜,而祖宗之法,則不可赦。已詔立胡亥為太子,廢爾為庶人,賜藥酒短刀自決。其將軍蒙恬,稽乓在外,不能匡正規諫,本欲加誅,以築城之工未完,姑留督理。故茲詔示,盡宜知悉。

  扶蘇讀罷詔,涕泣曰:「君教臣死,不敢不死,父教子亡,不敢不亡。今君父賜死,願飲酒以全其軀。」

  方欲飲,蒙恬急止之曰:「皇上使臣統領兵三十萬眾,駐節邊陲,托殿下久住監督,此天下之重任也。既授以重任,而又賜死,中間有詐。不若面見奏過,若果不虛,死未晚也。」

  扶蘇曰:「君父命既出,理不可違,使命前來,豈有不實,如若奏請,愈增不孝。」

  遂飲酒而死。蒙恬覆太子屍,痛哭不止。三軍莫不垂淚。

  閻樂見扶蘇死,回咸陽覆命。李斯、趙高啟知胡亥,胡亥傷悼不已,遂傳秦始皇車駕啟行。未知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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