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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勝秦師異人被虜


  且說七國中,趙國原與秦同姓,祖飛廉,有子季勝,後生造父。當周穆王,有八駿馬:一曰絕地,二曰翻羽,三曰奔霄,四曰超景,五曰逾輝,六曰超光,七曰騰霧,八曰掛翼。穆王常乘八駿之車,命造父為禦,遊行天下,車轍馬跡,無處不到。飛至昆侖,會西王母,宴於瑤池,飲之以玉液金漿,食之以龍胞鳳脯,穆王樂而忘歸。有徐偃王在周作亂,金母謂穆王曰:「汝可速回!恐邦國為人所得。」

  於是造父禦王之車,馳驅回國,借兵于楚,伐徐定周,因此有功,賜趙王於邯鄲,遂為趙氏。

  造父以後生夙,夙生衰,衰生宣子盾。盾生朔,為權臣屠岸賈所滅,止存遺腹子武,乃趙氏孤兒。後長成,領兵報仇,將屠岸賈誅滅,依舊建都於邯鄲,傳位一十一世,稱王者五。

  其時正當趙惠王五年季春,秦昭王命大將王齕、王翦、皇孫異人,領兵十萬伐趙。三軍啟行,漸近趙地,安下營寨。先令人巡哨,回報曰:「離此五十裡,地名漳河,有守臣李繼叔守城,四門關閉,城上各立旗幟,城下俱有預備。」

  王翦曰:「趙既有備,且未可輕動。倘我兵初到,一時妄動,恐中其計。再令人去探的實,然後攻打不遲。」

  且說漳河守臣李繼叔,已知秦兵近城,未敢出敵,令三軍緊守各門,急差人飛報趙土曰:「秦遣王齕、王翦、皇孫異人領兵十萬,侵犯趙境,已在漳河紮營。」

  趙王急升殿,會眾官商議曰:「秦強趙弱,彼眾我寡,兼以王翦善於用兵,今侵犯我境,勢不可敵。不知卿等有何退兵之策?」

  上大夫藺相如曰:「秦兵遠來,人倦馬疲,深入重地,不諳嚮導,此兵法所忌。可差人密領奇兵三萬,從蒲吾僻地,兼程前進,堰旗息鼓,兩路埋伏,然後遣大將神兵拒敵。如我兵一到,必定空壁來迎,卻令兵暗入秦壁,虜其輜重,撓分其勢,使彼首尾不能救應。此所謂出其不意,攻其無備,秦兵必走矣。」

  趙王從其議。隨差公孫乾、醫和二將,領奇兵二萬,由蒲吾小路先行埋伏;隨後遣廉頗統兵五萬,同謀士王匡,裨將尹綸,來到漳河,傳令與李繼叔,領兵出城接應。大軍近城安下營寨。

  次日廉頗出馬,與王翦對敵。頗曰:「汝秦王獨霸一國,與趙無仇,累次侵擾,乃自取敗亡耳!」

  翦曰:「趙國偏邦,正當歸命大國,汝鼠輩不自揣量,乃敢抗天兵乎?」

  廉頗大怒,舉槍直取王翦,王剪揮刀來迎。二馬相交,戰不三十合,廉頗詐敗,翦勒兵不迫。王齕在高處望見廉頗敗走,隨即揮動人馬,鼓噪長驅追趕。王翦急止之曰:「頗非真敗也,恐有埋伏。」

  王齕不聽,催哨三軍追趕。行不十裡之地,早有後攢人來報:「趙國軍從兩路夾攻,劫破寨營,搶擄輜重,已將皇孫捉去。」

  王齕、王翦聽罷大驚,急調回人馬,救援大寨,廉頗已知秦兵中計,乘王齕人馬回動,把號旗一展,五萬精兵,卷地而來,如波翻山倒,勢如破竹,秦兵大敗。王齕、王翦急回,正遇公孫乾、醫和主力軍,兩路攻來,不能抵當,頗兵在後追襲甚急。王齕、王翦死戰得脫,退五十裡下寨,隨令副將劉平、毛修,領兵山後夾路埋伏,以防追襲;卻領其餘敗殘軍馬,拔寨起程,墾夜奔回本國,待罪朝外。

  昭王已知兵敗,又聞皇孫被虜,十分憂忿。即召王齕、王翦責之曰:「汝二人既失軍馬,皇孫又被虜去,有何面目來見耶?」

  喝令武士:「將王齕王翦斬訖來報!」

  安國君出班奏曰:「王翦乃秦之名將,屢建大功。今若斬首,失此股肱,于國不利,且于皇孫又無益也。」

  秦王見安國君解勸,怒氣少息,遂將王齕廢為庶人,王翦降為散騎,仍令待罪領軍,以圖後效。昭王因與群臣計議,且暫罷兵,要救皇孫回國。群臣曰:「皇孫被虜,恐難遽回。不若修書一道,差一能言之士,陳說兩國罷兵之利,欲將皇孫為質。待滅諸國之後,唇亡齒寒,趙國孤立,不久稱臣于秦,皇孫自有回國之日矣。請大王徐徐圖之。」

  昭王大喜,隨遣辯士牛西領書赴趙講和不題。

  且說廉頗大獲全勝,獨恐王翦有計,不敢追襲,收軍回營。即令醫和同李繼叔添兵緊守漳河,以防秦兵。次日,領兵押解異人回國,來見趙王。趙王大喜,重賞廉頗,犒勞三軍畢。喚異人叱曰:「汝祖大肆無道,累次舉兵犯境,今被擒,有何理說?」

  命武士推出斬之。藺相如急止之曰:「不可!目今秦國富強,若斬卻此子,遂成大隙,日後加兵,趙國恐無寧歲。莫若拘質於此,則秦不敢加兵於我,而趙國無事矣。」

  趙王曰:「然。」

  數日後,忽有人來報,秦遣使臣牛西下書。趙王曰:「召進來。」

  牛西捧書上獻,書曰:

  秦王稷再拜,奉書趙王殿下:
  竊謂趙與秦原一姓,各分疆宇,始相支別。未剖宏猷,各爭寸土。持兩同氣,有傷仁愛。昨異人監軍,不知禁忌,被擒為俘,命懸旦夕;茲願罷兵,以全素好,早賜釋歸。生死骨肉,惟王亮覽。不宣。

  趙王讀畢,宣西近前曰:「汝秦王既知與趙一姓,緣何屢次侵擾?異人受擒,未忍誅戮。今既奉書講和,姑罷戰爭,各守疆土,候完好日,再放回異人未遲。」

  使臣曰:「秦趙雖原一姓,國勢自有強弱,較分之間,爭奪日起。不獨秦國力然,大王至此,亦自不能忍其不侵淩也。即今講和罷兵,二國甚利。大王誠能撫恤異人,恩以結之,他日歸國,感恩圖報,秦趙兩相結好,誠千載骨肉也;大王如囚禁異人,不得生還,大王雖有連城之壁,亦難解不世之仇矣。大王其思之。」

  趙王聽罷,便問西曰:「汝在秦何官?」

  西曰:「臣在秦亦備員未僚,不過任給使之責耳。」

  王曰:「如子可謂不辱君命矣!」

  款待甚厚,修書回秦。

  趙王遂命公孫乾曰:「汝監異人於私第,雖不可縱失,亦不可拘禁太嚴,恐傷性命。凡飲食之費,官領供給。汝宜謹慎!」

  公孫承命,領異人歸宅。一路並馬,行過街市。人叢中立著一人,看了異人容儀,不覺夫聲大歎曰:「奇貨可居也!」

  不知此人是准?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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