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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回 聯佳句池邊驚往事 遇大雨寺裡逢嬌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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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客堂中男男女女,見武則天來到,大家一齊叫聲:「則天應酬一回!」 老尼招呼退下,這裡連忙大開素席,整整鬧了半天,香客才散。 從此以後,武則天便在妙高寺裡為尼。日間學了誦經念佛,夜晚學了養靜坐撣,真是「跟了修就要修,跟了偷就要偷」,這句話頭一點不錯,否則武則天是一個極繁華的人,哪裡能在妙高寺裡安穩無事的?然而,她的心中,已是久有把握,曉得今日雖是出宮為尼,將來高宗一定跑不脫,還要召自己的,不過遲早一天罷了。因此,她在寺中,無論什麼事體,皆可以去學,唯有那三寸金蓮,卻不肯放鬆一點。老尼得了她的錢頭,也就不來管這些小節。 恰巧一天,老尼化緣出外,則天同眾尼道:「今日師傅不在家,我們可以想個什麼法兒耍耍。」 一個年妃輕的說道:「後園木樨開得正好,何不往那裡去咧。」 武則天聽說,忙說道:「既有這個好地方,師兄怎不早講,我們就快些去罷。」 旁邊有兩個粗蠢無文的說道:「師傅出去,最好我們睡睡午覺,養養精神,後園裡有甚頑耍,這個空兒輕易碰不著的。」 但是,內中有三人,能曉得賞花玩月的佳處,品貌也覺清雅,一叫脫凡,一叫素凡,一叫空凡。則天此時法名,卻取名叫超凡。四凡見別個都要睡覺,就相約開了後園門。 大家來到園中,果然金粟盈階,濃香撲鼻,一順東牆腳下,足有三十多株木樨,根下護著一帶的海裳,脫凡開口說道:「當此秋景,不可無詩,我四人何不各聯一韻。將後設有離散的時日,也好留為妃念。」 則天道:「就由脫凡師兄著手,我等跟詠是了。」 於是四人詠道: 盡羨空門說妙高,(脫凡) 恒沙水淺孰能淘?(素凡) 且將淨室為西土,(空凡) 忍把宮詞混法鐃。(超凡) 琪草瑤花皆是伴,(脫凡) 晨鐘暮鼓為誰敲?(素凡) 修真修偽何時辨?(空凡) 只惹彌陀笑爾曹。(超凡) 當下四人聯句,便沿著海裳腳下,直向南走。走至盡處,卻有一小小的荷池。那荷葉已半枯半落,剩得半池清水,澈透見底。 四人立在一條邊,朝池底一望,則天忽然嚎陶痛哭,脫凡等大吃一驚,忙問端的。則天說道:「師兄有所不知,我自削髮空門,還是糊裡糊塗的。今日借水悟道,想我從前宮中的過失,不知可能贖否?」 脫凡道:「阿彌陀佛,既是你可以借水悟道,你一點慈悲心倒發現了,真個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究竟你的慧根,要比我等深一些咧。」 則天見那眾人支吾過去,遂一同轉身,又回至禪堂裡面,各人也偷安睡覺。獨則天一人,千愁萬緒,想一想好好的花容月貌,忽然要做這樣一顆光溜溜的頭顱。今日池底見形,實在悲傷已極,想到此處,心上一酸,恨不得距時尋死,就此無情無緒的癡想了許久。頓覺得狂風一陣,早把那佛前長幡吹得搖搖擺擺。 則天遂走至天井裡面,抬頭一望,但見陰雲四合,西北角上,閃光灼灼,轟轟的雷聲不住,曉得暴雨將至,隨即又轉進禪堂。果然,頃刻之間,風雷交加,風乘雷勢,雷使風威,那傾盆大面,也就如直沖乎倒的下來。則天心中暗道:「這樣大雨,師傅一定不回來了,我何不也去睡覺會興,何必一人默坐在這裡。」 主意打定,正想移步,突聽外面通通的有人敲門,以為師傅冒雨而回,心中卻不願自己去開,無奈,大眾皆已酣睡,只得勉強由回廊上,繞至門前。天上的雨,一發落得更大,沙沙沙,聲音不絕於耳,則天將門開開,向外一望,原來不是師傅,卻是兩個美少年。估量也不過十五六歲,外間還有兩乘轎子。兩少年便匆匆的說道:「中途遇了大雨,別處無可躲避,今借寶刹一席之地,暫且歇歇,實在是打擾。」 則天聽了他言,便將二人細細打量,覺得兩人風流俊俏,五官平正,齒白辱紅,要算是絕色的男子。自想道:「可憐我當先的形容,同他也還勉強比較得上,但今日把青絲削去,未免就相形失色了。」 一面想著一面便向二人讓進。 到了禪堂,相陪坐下,則天卻不諳僧家的規矩,來客獻茶,口稱老爺公子的。但因愛看兩人的品貌,心中又不忍相離,所以陪了坐住。輕開玉齒,溫溫柔柔的問道:「二位貴客尊姓?」 一少年答道:「我姓張名易之。」 又指那少年道:「他也姓張,名冒宗,皆是同姓不宗的朋友,今日一同出外,不料路上逢此奇雨,所以過來煩惱,小生心實在不安。」 正是:有緣千里來相會,無偶對面不相逢。 要知二張以後究竟怎樣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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