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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 昭儀門皇娘派宮女 更衣處武氏見太宗


  話說老太監看見武則天非常美貌,急向地方官道:「他是什麼人家的?」

  地方官回答道:「他是本城武士彠的女兒。今年才十五歲,請宮爺照冊子上查驗就知道底細了。」

  老太監道:「好一個女小子,要算咱們選班中第一個的人咧。」

  說時又問小太監道:「選數可足了沒有?」

  小太監道:「總共已選得一百二十名咧。」

  老太監聽說,隨叫把頭一批送進長安宮裡去。眾太監答應一聲,便立刻從東京起身,直往西京進發。不日到了長安。一百二十名選女,皆是宮裝打扮,環佩叮噹的坐在肩輿裡。待至肩輿人城,來到午朝門外,各人紛紛的下轎,就由許多太監步行護送,走至昭儀宮門口,老太監報長孫皇后,不上一刻,昭儀旨下,命將各宮女領進。

  正宮娘娘長孫皇后一一觀看,忽然看到武氏則天。長孫皇后心中一想,暗想:「不信人間果然有此美女!」

  複又仔細一望,覺得則天眉宇之間,隱隱的帶了一種威氣。曉得這人,若蒙上幸,必定是要專寵奪取,殘忍無雙的。因此,就將各宮女派定,各有各的宮娥執務,當下則天也就派在更衣處承應。

  誰知這更衣處,本是宮娥中極低的一行執役。則天領了皇后的旨諭,起初心中也莫名其妙,倒願心願意的去供那賤役。但有一層,則天在更衣處,倒舒服不過。原來那更衣的名目雖低徽,內中也有十幾個女子,都是分期值班,一天一天的輪流。

  可巧則天進來兩月有餘,並未曾遇見皇上更衣。剛好則天上班,卻又是空日,則天一時心猿意馬,不能捺定。無事的辰光,只好拈個針兒做活計,或者同能通文墨的夥伴,作作詩,吟吟句。日間倒也可以混得過去,惟有夜晚,實在有點淒切。想到家中,以及武承嗣的情意,無不淚沾香枕。夢冷羅幃,然而有心趕路,那裡又顧得及路之高低。

  忽一日,又是自己的班期到了,則天興高采烈的忙去等待。由早至暮,仍舊安闌並無事體,心中真真懊惱非常。隨即同夥伴議論道:「可也奇怪,我自進宮以來,也輪著班期幾次,為什麼獨不曾遇見皇上?難道其中有個定數不成?假如不是這樣說法,我哪裡就遇不著一次呢?莫不是更衣,是有其名無其實麼?」

  內中有一個夥伴道:「不儘然,不儘然,我委實晦氣,前天我班期中,偏偏遇著皇上有痢疾,簡直把我鬧得一個不亦樂乎。那一天伺候了十多便,兼之他瀉狠了,人也沒有力氣,有時支持不住,還叫我跪在他面前。他一個刺利利的鬍子嘴,歪在我肩膀上,你道我痛不痛?癢不癢?這倒也還能罷了,後來,老頭子的鼻竅上,帶了一些辰巳午未,當時,我從著幾個噁心,人就如要吐的一般,強勉咽了幾咽,才忍而受之。這一點苦楚,委實難受得很。」

  說時內中又有一個道:「姐姐吃了這個苦,還不算怎麼的。記得春間有一日,我當班期,皇上正是酒後,來在更衣處更衣。我就上前伺候,誰知他帶了三分酒意,便用手向我胸中一摸,那時,摸得我骨節蘇麻,渾身發軟。說也奇怪,到底陽氣沾了陰氣,陰氣就會作熱的,頓時我的腿就立不穩,底下如作了怪一般。哎唷,我的好姐姐,你雖聞臭帶痛,大約總要比我這個苦輕鬆得多咧!

  就此一抵一句,你這樣說,他那樣講,正在談得高興,突地進來兩個太監,手提宮燈,張張皇皇,輕輕喚道:「值班的宮人在哪裡,萬歲來了!」

  則天早已聽得明白,遂邁開蓮步,開口應道:「有,有!」

  則天急忙迎著太宗皇帝,左斜右傾,龍體歪歪的已倒。則天此時初見聖君,不慌不促,伸出一雙玉筍,替太宗卸去龍袍,穿好便服。太宗就燈光下睜開半醉半醒的眼睛,向面前伺候的宮女一看,不覺龍心一動,暗道:「奇怪,因何這地方有如此的宮娥的?孤家尚未見過,大約三十六宮之中,也無這麗人。」

  則天其時也曉得皇上看她,她就把秀眼眯了幾眯,似乎朝太宗賣弄風騷的樣子。太宗固有酒意,遂就趕至色宇上來。一手便給則天挽著,問道:「你是何時進宮?是誰人派你到此地的?」

  則天見問,忙跪近凜道:「臣婢武氏,是三月間采選進富的,蒙娘娘恩典,給臣婢派在此處。」

  太宗笑道:「好一個娘娘,多分是她驗派宮女的時候,糊裡糊塗的。否則,何至把這麗人放在這裡?」

  說著就匆匆更衣已畢,命武氏則天立起,複在蓮炬之下,仔細向則天一瞧,真個是煙籠芍藥,秀色可餐。雛女妙齡,粉白熏綠。心中想道:「莫不是就是這樣唷!」正是:

  心猿意馬曾何故,得見君主願始酬。

  要知太宗皇帝究竟如何安排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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