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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 戰平遠蔡毓榮奏功 守曲靖郭壯圖敗績(1)


  話說馬寶銳意進攻蔡毓榮,以野象為前驅,以大軍繼進,被蔡毓榮以火攻之計,那些野象被火即逃,反沖馬寶中軍,蔡毓榮即乘勢率軍追趕。那些野象勢力既猛,潰走又疾,馬寶軍中無法制止,於是大敗。還虧馬寶平日能軍,一見各象反奔時,知是中計,急傳令三軍分左右成列,讓各象奔逃,意欲勒兵,且戰且走。不提防蔡毓榮已率軍追至,並下令道:「馬寶久經戰陣,若與對陣戰于山野之間,破之實非易事。今幸彼所用象陣已反為我所用,當乘勢蹙之。」

  於是軍士更為奮勇。

  是時馬寶軍中因各象反奔時正分左右,本欲讓象向後奔退,不知陣腳早已移動,隊伍早已錯亂。且自象陣既為蔡毓榮所破,前軍已失軍心,又不免慌亂。那蔡毓榮平日出軍,皆以健卒為前部,此次得令奮追,故乘馬寶前軍潰散之時,蔡毓榮前驅已隨象追至。馬寶措手不及,已無法抵禦蔡軍中兵,惟有互相逃竄。馬寶急傳令望貴陽而逃,一面又派人馳飛馬報胡國柱一齊退軍,先扼貴陽要道,遂陸續潰退。蔡毓榮不舍,惟率軍窮追。

  那蔡毓榮性又好殺,且追且擊,馬寶軍士死傷既眾,沿途屍積。馬寶無法,急率親軍三千人死力堅持一陣,以待諸軍先逃。將近日暮,已奔至遵義城,意欲入遵義稍駐。惟蔡軍已隨後躡到,欲進遵義不得,惟有棄遵義而逃。蔡毓榮以前軍疲戰,令先入遵義駐守,餘軍悉數追襲。並下令道:「數年用兵,盡在此舉。乘馬寶潰敗之際,勿令其更有駐足也。」

  三軍得令,奮勇趕行。蔡毓榮又以貴陽為貴州省會,若被胡、馬二軍入貴陽駐守,則戰事又需時日,乃令希爾根率本部人馬繞道趨攻貴陽,以奪馬寶、胡國柱之根據。

  那時胡國柱自聽得馬寶兵敗,令他先退貴陽,亦拔隊齊退。蔡毓榮、希爾根皆令軍中隨帶乾糧,務至貴陽方始收軍。正是乘勝之威,人人奮勇,比及胡國柱到貴陽時,希爾根人馬已先到半日。胡國柱不能直進貴陽,亦不料趨攻貴陽的只希爾根一軍,以為蔡毓榮大隊已到,乃大驚道:「敵軍竟至貴陽,人何精銳至此?」

  說罷,左右皆為危懼。胡國柱故不敢進貴陽,只望西而逃,冀與馬寶合兵。那時馬寶亦料蔡毓榮必先爭貴陽,故令胡國柱一軍先退,扼貴陽要道,以為胡國柱已至貴陽,故潰退之後,恐自己若再入貴陽,是與胡國柱共困於一隅,其勢反孤,須得一駐紮之地,以與貴陽援應,故亦不退入貴陽,直至平遠下寨。

  不多時,胡國柱亦已奔到,馬寶乃大驚,各訴潰散原因。原來胡國柱只道蔡毓榮全軍俱到貴陽,故只望與馬寶合兵,馬寶只道胡國柱已回守貴陽,故另守一處與貴陽犄角,彼此誤會,致令蔡毓榮不事攻伐即得了貴陽。那時貴陽又守兵無多,被蔡毓榮一鼓驅散,即直進城內。

  乃令穆占、希爾根在城外駐紮,傳令休兵三日,然後前進。

  單說馬寶、胡國柱敗至平遠,具表告入雲南。時雲南大為震動,吳世蕃更為疑惑。以馬寶、胡國柱皆一時健將,部下人馬亦多,且皆百戰之卒,前能在洞庭岳州與蔡毓榮相拒多年,今乃一敗至此,並貴陽重要之地亦棄而不守,實在可疑。因憶起蔡毓榮有向馬寶招降之事,又因雲南謠言四起,都道馬寶有了異心,遂決意招回馬寶。又以胡國柱雖為駙馬至戚,仍恐其與馬寶共事已久,恐他通同一氣,遂發諭弁召回馬寶、胡國柱二人,令夏國相、高起隆、王會前往平遠接統軍事。

  夏國相見諭大驚,急入朝詰問其故。正至朝門,恰見大學士林天擎,夏國相道:「馬寶夙嫻韜略,久經戰陣,今雖偶敗,必可支持。若胡國柱亦才略素優,前雖放棄苟安,今已發奮用事。吾料彼二人一日在貴州,即一日敵軍不能進雲南也。」

  林天擎乃把吳世蕃疑及馬寶一事說了一遍。夏國相聽得,乃倉皇入朝,謁見吳世蕃,力請收回召還胡、馬二人之命。吳世蕃道:「吾見馬寶屢敗,恐其人地不宜,故召還之耳。」

  夏國相乃諫,不必誤聽謠言,以中敵人反間之計。吳世蕃沉吟半晌,乃道:「以卿前往,其才亦不在馬寶之下也。」

  夏國相道:「然論臣之才不及馬寶,但以郭駙馬出守曲靖,臣恐兵力尚單。敵將以貝子賴塔及貝子彰泰與巡撫傅宏烈三路之眾,恐不能當之。臣方當前往曲靖耳。」

  吳世蕃道:「即以馬寶改往曲靖,亦無不可。」

  夏國相道:「往返需時,易誤軍務。且彼此接代,亦不如仍資熟手也。」

  吳世蕃聽得,惟有不答。夏國相又道:「此舉為存亡機關。馬寶從先皇,披荊斬棘,先皇以為柱石,願陛下勿輕疑了。」

  說罷,叩頭再四,力行勸諫。吳世蕃只是不從,惟令夏國相趕速與王會、高起隆起程而已。夏國相無奈,乃流淚而出。知吳世蕃之意不能挽回,乃傳令郭壯圖固守曲靖,將政事概令林天擎與王緒主持,與王會、高起隆赴平遠而去。

  單說馬寶至平遠日夜守備,以軍雖屢敗,還幸各皆用命,以為大局雖危,尚可挽救,故與胡國柱盡設法守禦。忽報吳世蕃以夏國相、王會、高起隆代統其眾,不覺大驚,急謂胡國柱道:「朝廷疑我等矣。主少,國家多難,奈何?夏國相非無才略,然一易生手,調遣皆難,此局危矣。」

  胡國柱道:「主上如此,枉我們日夜辛勤耳。然將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待夏國相至時,何不相與密商,俾我等始終其事較可也。」

  馬寶道:「公言雖是,然朝廷必因此增疑矣。夏國相忠而多智,本無不可,唯高起隆為先皇義子,以親見用,其欲得此兵權久矣。公言恐用不著也。」

  正議論間,已報夏國相、王會、高起隆已領小隊馳至。馬寶即令接進裡面,各訴別後之事。夏國相唯相向而哭,馬寶亦哭。夏國相謂馬寶道:「吾軍雖敗,軍士猶用命,且能將,尚望可以轉移大局。今如此,將不可為矣。衝鋒陷陣,臨危決勝,我不如公;整肅百僚,接應餉道,公不如我。吾到此,殆不得已也。」

  馬寶道:「尊意吾已知之。以弟等連戰皆敗,弟方自愧。如論公高才,正合接理軍事,但恐一經易人,調遣即難耳。」

  胡國柱此時力爭不宜交代,夏國相道:「吾亦欲如此。但恐主上更疑,內難將作矣。」

  王會道:「時已迫,交代即宜速交代,否則,吾等亦當速回也。」

  遂商議多次,皆以交代為宜。馬寶及胡國柱便將兵符印信盡行交付,並將軍中要務一一指明,以告繼任者。複召集諸將,不復言吳世蕃見疑之事,惟言須往曲靖,只囑將校軍士俱宜聽夏國相等號令。於是馬寶、胡國柱乃即馳回雲南而去。夏國相等方一面通飭各營,不要傳佈馬寶回滇之事,一面訓練人馬,打點軍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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