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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隋侑帝南郊讓位 孫伏伽禦殿陳言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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恭帝即令眾官扶唐王登臺。恭帝親捧玉璽,以與唐王。唐王既受命,台下眾臣跪聽讀詔。唐王記室溫大雅揚聲讀雲: 維有隋義寧二年五月乙已朔二十日甲子,皇帝臣某,敢昭告於昊天上帝: 伏以生人以來,樹之司牧,眷命所矚,謂之大寶。歷數弗在,罔或偷安。故舜、禹至公揖讓,而興虞、夏;湯、武兼濟干戈,以定殷、周。事乃殊途,功成一致。後人創業,咸取則焉。臣恭承家慶,世祿降及,曰祖曰考,累功累德,賜履參墟,建候唐社,地居戚裡,門號公宮,丕緒隆基,足為榮矣。但有隋爽德,屬饜大業,饑饉、師旅,民怨諮諮,謫見咎征,昭于玄鑒,備聞卑聽所不忍言。臣恭守晉陽,馳心魏闕,被首濡足,拯溺救焚,大舉義兵,式甯區宇,征要荒之辮發,輯兆庶之離心,誓以捐軀,救茲人命。指陳喪亂,期之久安,有功繼世,無希九五。惟身與子竭誠盡力,率先鋒鏑,誓以無貳;載蒙弘誘,克濟艱難,電掃風驅,廓清天邑。傳檄而定岷、峨,拱手而平關、隴,西戎即敘,東夷底定。非啟非替,孰能茲速?尊位世嫡,翊奉宗隋,戮力輔政,無虧臣節。值鼎祚雲革,天祿告移,謳歌獄訟,聿來唐邸,人符神瑞,輻湊微躬,遠近宅心華夷請命,少帝知期運已去,大命有適,遜位而禪若隋之初,讓德不嗣群臣逼請。今六宗乏祀,七政未齊,罪有所歸,恐當天譴,請因吉日,設壇告類,祗畏上帝,惠茲下民,翼子謀孫,罔敢愆德,則小則大,無惑無違。對越鴻休,伏深慚懼。謹遣太尉某,用薦告之禮。瑞冊蒼璧,香萁明來,嘉疏禋祀於皇皇後帝,明靈降享。 溫大雅讀詔已畢,受八般大禮。劉文靜率公卿行大禮罷,仍改義甯為武德元年,大赦天下,國號大唐,推五運為士德,色尚黃。程理曰:「天無二日,民無二王。陛下可封隋帝為公,以示厚德。」 唐王遽不忍,群臣皆以為宜。唐主始從之,廢隋帝侑為酅國公,而選用其宗室。詔曰: 近世以來,時運遷革,前代親族,莫不誅夷。興亡之效,豈伊人力!其隋蔡王智積等,子孫並付所司,量才選用。 範氏曰:商之孫子侯服于周,誅其罪人之身,而立其子,天下公義也。況宗族乎?高祖始即位而錄隋子孫。由漢以來,最為忠厚。其享國長世,宜哉。 是年五月,隋趙王侗聞煬帝凶問,即稱皇帝于東都,號元曰皇泰元年。六月,高祖追尊皇高祖熙曰宣簡公;皇曾祖天賜曰懿王;皇祖虔曰景皇帝,廟號太祖;皇考昺曰元皇帝,廟號世祖,妣皆為後;諡妃竇氏曰穆皇后。每歲祀昊天上帝、皇地祗、神州地祗。以景帝配祀上帝,明堂以元帝配。立世子建成為皇太子;世民為秦王,仍兼尚書令;元吉為齊王;裴寂為右僕射、知政事;劉文靜為納言;竇威、蕭瑀為內史令。其餘不能盡示。 綱目斷雲:觀高祖之得天下,大抵出於秦王也。使無秦王,高祖且不得安其祿位,保其身家,況有天下之大哉?高祖有言:「今日破家滅軀亦由汝,化家為國亦由汝。」 是則唐三百年之基業,肇于秦王。其當有天下,無疑也。高祖於是時,盍召建成,明諭以其基業所由興之敵,非世民無以有今日,俾其明白推讓,則建成有讓國之美,世民無推刃之慚。萬一建成不從,則斷以大義,封之遐阻之地,世民苦遜,則質以至誠,察其內衷之言,至再至三,表裡面背,始終無間,然後定儲貳之位,必至於兩全而後已,則父子之道得,兄弟之好終,君臣之分定,而國家安於磐石矣。惜乎計不出此,厥後骨肉相殘,為古今之大惡,悲夫! 唐主待裴寂特厚,群臣莫及,日賜禦膳,所言無不從,稱為「裴監」而不名,因命與劉文靜等修律令行之。置國子太學四所,門生三百余員;郡縣學亦置生員。委蕭瑀以庶政,事無大小,莫不關掌。瑀亦孜孜盡力,繩違舉過。人皆憚而毀之。瑀終不自安。唐主知之,用手詔曰:「得公言,社稷所賴。朕既寶之,故賜黃金一函,公其勿辭。」 會秦王為雍州牧,唐主以瑀為都督。詔嘗下中書省,瑀未即行,唐主責其稽緩。瑀對曰:「大業之世,內史宣敕或前後相違,有司不知所從。今王業經始,事系安危,故臣每受一敕,必勘審使與前敕不違,始敢宣行。稽緩之愆,實由於此。」 唐主曰:「卿用心如此,吾複何憂!」 唐主每視事,自稱名引貴臣同榻而坐,劉文靜諫曰:「貴賤失位,非常久之道。」 唐主曰:「諸公皆名德舊齒,平生親友。宿昔之歡,何可忘也?」 自是,唐主略近狎慢,召百戲,散樂萃于宮中。每詔擬五月五日於玄武門遊戲。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上表曰: 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,故陛下得之。然陛下徒知得之之易,而未知隋失之之不難也。謂宜易其覆轍,務盡下情。凡人君言動不可不慎。陛下今日即位,而明日有獻鷂雛者,此乃少年之事,豈聖主所須哉!又百戲、散樂,亡國淫聲,近太常于民間借婦女裙襦,以充妓衣,擬五月五日玄武門遊戲。此亦非所以為子孫法也。夫善惡之習,漸染易移。太子諸王,參僚左右,宜謹擇其人。有門風不睦,素無行義,專好奢靡,以聲色遊獵為事者,皆不可近。自古骨肉乖離,以至敗亡,未有不因左右離間而然也。 唐主覽表大悅,下詔褒稱,擢為治書侍御史,賜帛三百匹,仍頒示遠近。遣使體探宇文化及消息,且聽下節分解。 範氏曰:天下之勢,如人一身,必氣血周流無壅,而後能存。諫者使下情上通,上意下達,如血氣之周流於一身也。故言路開則治,言路塞則亂。高祖鑒隋之所以亡,首辟言路,可謂知先務矣。是以民知上之憂,已而疾痛將有所赴訴也。唐室之興,不亦宜乎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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