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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恩怨分明美人成烈女 忠義昭著內宮護幼君(2)


  他一走出門,既不招呼自己手下的甲士,也不上馬,只是落荒而走,在山腳下找到了一座小廟,竟自落髮做了和尚;任他父親宇文化及再三來勸說,他終是不肯回去。

  宇文化及沒奈何,便留下一隊甲士,駐紮在廟裡保護他。

  宇文化及大隊人馬,依舊向前進行,看看到了魏縣。宇文化及見少帝在一路走著,君臣的名分,終覺有些顧忌。便想道:「千日為臣,不如一日為君。」

  當夜到了客店息下,竟將鴆酒,把少帝藥殺了。魏縣原也有一座行宮,第二天宇文化及進了行宮,便自即皇帝之位,國號改稱許,把年份改作至道元年,發下許多詔書,上面蓋著傳國璽的印,頒佈四方。

  這個消息,傳到魏公李密耳中,先屯兵在鞏水、洛水一帶,攔住化及的兵馬。那吳興太守沈法興,得了宇文化及的詔書,十分憤怒!便乘勢占得江表十餘座城池,聲稱討伐宇文化及。

  那梁王蕭銑,見煬帝已死,居然自稱大皇帝,徙都在江陵地方。

  那李淵手下的許多謀臣,得了探報,各各謀自己的富貴,便連日連夜地勸李淵也自立稱帝。李淵遲疑不決,便把建成、世民兩人喚回長安來,把眾人的意思,和他兄弟二人商量。誰知他兄弟二人,比別人還高興,便不由分說,立刻帶劍進宮去,逼著代王侑,要他禪讓帝位。

  代王是一個庸懦小兒,如何經得起這個威嚇,見他兄弟二人前來逼迫,只得唯唯從命。一班攀龍附鳳的臣子,便天天替代王擬詔,今日加唐王九錫,明日許唐王戴十二冕旒,建天子旌旗,出警入蹕,延挨到五月戊午日,真的宣告禪位。那詔書上說道:

  天禍隋國,大行太上皇遇盜江都,酷甚望夷,釁深驪北;憫予小子,奄造丕愆,哀號永感!心情糜潰。仰維茶毒,讎複靡申;形影相弔,罔知啟處。相國唐王,膺期命世,扶危拯溺,自北徂南,東征西怨;致九合于諸侯,決百勝於千里;糾率夷夏,大庇忙黎,保乂朕躬,緊王是賴;德俟造化,功極蒼旻。

  兆庶歸心,歷數斯在;屈為人臣,載違天命。在昔虞夏,揖讓相推?苟非重華,誰堪命禹。今九服崩離,三靈改蔔,大運去矣,請避賢路。予本代王,及予而代;天之所廢,豈其如是;庶憑稽古之聖,以誅四凶;幸值維新之恩,預充三格。雪冤恥于皇祖,守禋祀為孝孫,朝聞夕隕,及泉無恨!今遵故事,遜于舊邸;庶官群辟,改事唐朝;宜依前典,趣上尊號;若釋重負,感泰兼懷;假手真人,俾除醜逆;濟濟多士,明知朕意。

  ***

  代王發下這道禪位詔書,便打發刑部尚書兼太保蕭造,司農少卿兼少尉裴之隱,捧了皇帝傳國的璽綬,到李淵府中。當時自有李淵手下的眾官員,在府中大堂上,築起一座受禪台來。

  詔書一到,便把唐王請出來。李淵到了臺上,蕭造和裴之隱,把詔書捧上去。李淵再三推讓,揖三回,讓三回,才行拜受。

  當時用全副帝王的儀仗,把唐王迎接進宮去。把大興殿改稱太極殿,定在甲子日登基。

  到了這一日辰刻,先派蕭造祭告南郊,再行即位的典禮。

  這時李淵年已五十二歲,鬚髮花白,推算五運是土德,朝服都用黃色,戴黃冕,穿黃袍,由侍衛簇擁著,登上帝座,殿下一班宗戚大臣,趨蹌上殿,排班朝賀,一齊跪伏在丹墀下面,三呼萬歲。這便是唐朝第一代的高祖皇帝,下詔改義寧二年為唐武德元年,大赦天下;官員各賜爵一級;義兵過處,豁免三年賦稅;廢郡改州,改太守為剌史。退朝後,在便殿上賜百官筵宴,賞齎金帛。

  第二日又下詔授世民為尚書令,從子璦為刑部侍郎,裴寂為右僕射,劉文靜為納言,蕭瑀、竇威為內史令,李綱為禮部尚書,竇璡為戶部尚書,屈突通為兵部尚書,獨孤懷恩為工部尚書。自殷開山以下,各加給官爵;又在都城裡建立四親廟,追尊高祖熙為宣簡王,曾祖天錫為懿王,祖虎為景皇帝,廟號太祖;父昞為元皇帝,廟號世祖;祖妣和母后,俱稱後;追封妃竇氏,為太穆皇后,追封皇子玄霸為衛王,立世子建成為太子,封世民為秦王,元吉為齊王,又降故隋帝侑為酅國公,撥一座邸第在京師住著。追封隋太上皇為煬皇帝。

  江都太守陳棱見宇文化及去了,便備了天子的儀仗,改葬煬帝在江都宮西面,吳公台下。所有當時被宇文化及殺死的煬帝弟蜀王秀,煬帝子齊王昸,長孫燕王倓,以及宗室外戚,又有殉難的大臣虞世基、裴蘊、來護兒、蕭钜、許善心,一班十多個人,都挨次分葬在煬帝墓旁。這一位風流天子,只落得這樣慘淡的結果!

  如今我再說江都宮中,有一位老太監,名秦真的,他原是服侍文帝的。煬帝即位,他便也在煬帝駕前侍衛,心中十分忠實,眼見煬帝如此淫亂,原知道不是好事;只以自己是下賤的人,不敢勸諫。他歷來也積蓄得一份家產,這時他先將家財散去,結識了守苑太監鄭理與各門宿衛、宇文將軍手下的將士,十分親密。打聽得司馬德堪一班人,定期起事,便悄悄地打發他母親姜氏,帶一個丫鬟,坐了車,望宮苑中來。

  這姜氏苑中是常來的,也無人去攔阻她。到了苑中,下得車來,徑投寶林院中,只見清修院的秦夫人,文安院的狄夫人,綺陰院的夏夫人,儀鳳院的李夫人,四位夫人和袁紫煙,沙夫人,還有那沙夫人的兒子趙王,六七個人,在那裡圍坐著,看夏夫人和狄夫人圍棋。薑氏一見,說道:「外邊事體不好了!虧眾位夫人,還有這閒心下棋。」

  眾夫人忙問何事?姜氏把司馬德堪預備逼宮的危險情形說了。眾夫人聽了,只有哭泣的份兒!沙夫人勸著說道:「你們盡哭是無益的,俺姊妹們快想一個脫身之計要緊;若說到我自己,倘沒有這個趙王,便一死殉了國難,也是該當的。如今有了這個趙王,他究竟也是萬歲爺的一派命脈。

  如今只得求姥姥救俺母子兩個了!」

  說著,便向薑氏跪下去。

  姜氏忙把沙夫人扶起說道:「今日老身原是救諸位夫人來的,如今請眾夫人快快歸院去收拾細軟。」

  一句話點醒了眾人,忙飛也似地各歸院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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