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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白絹繞頸煬帝就死 紅顏貼體蕭後貪生(2)


  便搶步上前,扯過趙王來,照頸子一劍,可憐金枝玉葉的一個王子,竟死在逆臣之手!趙王的頭顱落地,一腔熱血,直濺煬帝一身,嚇得煬帝心膽俱碎,可憐他站在一旁,哭也不敢哭,逃也不敢逃。裴虔通此時乘勢提劍,直奔煬帝。煬帝見來勢兇惡,便慌忙大叫道:「休得動手,天子自有死法,汝豈不聞諸侯之血入地,天下大旱;諸侯如此,況朕巍巍天子乎?快放下劍,速將鴆酒來。」

  馬文舉道:「鴆酒不如鋒刃之速,何可得也。」

  煬帝大哭道:「朕為天子一場,乞全屍而死!」

  令狐行達便取出一匹白絹來,拋在煬帝手裡。煬帝接絹大哭道:「昔日寵妃慶兒,夢朕白龍繞頸,今日驗矣。」

  司馬德堪又催逼道:「陛下請速速自裁,許公在殿上立等繳令的。」

  煬帝猶自延挨不舍,令狐行達便喝令眾武士一齊動手,將煬帝擁了進去,竟拿白絹生生縊死,這時煬帝年紀只有三十九歲,後人有詩吊之曰:千株楊柳拂隋堤,今古繁華誰與齊。

  想到傷心何處是,雷塘煙雨夕陽低。

  司馬德堪見煬帝已死,便去報知宇文化及,宇文化及道:「斬草不留根。」

  便下令著裴虔通等,勒兵殺戮宗戚蜀王楊秀,齊王楊暕,以及各親王,無老無少,皆被誅戮,惟秦王楊浩,素與宇文智及往來甚密,得智及一力救免。

  宇文化及既殺了各王,隨自帶甲兵,直入宮來,要誅滅後妃,以絕其根;不期剛走到正宮,只見一個婦人,同了許多宮女,簇擁在一處,抱頭痛哭!宇文化及便上去喝問道:「汝是何人,卻敢在此啼哭?」

  那婦人慌忙跪倒在地說道:「妾身便是帝后蕭氏,望將軍饒命!」

  說著低下脖子去拭著淚,那一頭雲髻,耀在宇文將軍眼前,禁不住便伸手去扶起她臉兒來看時,真是月貌花容,嫵媚動人,心中十分迷惑,便不忍得殺她。因說道:「主上無道,虐害百姓,有功不賞,眾故殺之,與娘娘無干,娘娘請勿驚慌。我手中雖有兵權,只為的是除暴救民,實無異心,倘娘娘有心,保與娘娘共享富貴。」

  說著,不覺哈哈大笑。此時蕭後已在九死一生之時,得宇文將軍一見留情,便含淚說道:「主上無道,體宜受罪,妾之生死,全賴將軍!」

  宇文化及伸手把蕭後扶起說道:「但請放心!此事在我為之,料不失富貴也。」

  蕭後乘勢說宇文化及道:「將軍既然如此,何不立隋家後代,以彰大義。」

  宇文化及道:「臣亦欲如此,如今且與娘娘進入宮去商議國家大事要緊。」

  說著,他也不顧君臣體統,也不顧宮門前許多甲士,竟擁著蕭後,進內寢宮去。

  那班甲士在宮門外守候著,直守過兩個時辰,只見宇文將軍,臉上喜形於色,從內宮中大踏步出來,只帶著隨身親兵,到別宮查抄去。吩咐甲士留下,看守正宮,不許放人進去騷擾。他一處一處地去查宮。

  煬帝宮中,原最多美貌婦人,宇文化及這時深入脂粉隊裡,看看都是天姿國色,真是見一個愛一個。他揀那最是年輕貌美的,吩咐親信兵士,送去正宮安置。看看查到衍慶宮中,這原是冷宮,裡面住的全是年老色衰,貶落下來的妃嬪;所以走進宮去,裡面靜悄悄的。

  誰知一腳跨進正殿,那龍座上卻有一對男女,擁抱住坐著。那男子見有人進來,忙把女子推開,拔下佩劍相待。宇文將軍一看,這男子不是別人,卻便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宇文慶德。那宇文慶德見了他父親,把手中的劍也丟了,只是低著頭,把臉羞得通紅!宇文將軍再看那龍椅上的女子時,真是長得搓脂搽粉一般嬌嫩,秋水芙蓉一般豔麗。

  宇文化及上去拍著慶德的肩頭笑說道:「怪道我在各處找尋,不見我兒,原來在這裡享豔福。這女孩兒,我見猶憐,我兒眼力,到底不差!這宮裡既有我兒在,我也放心!我兒你不必驚慌,好好地在這裡玩罷。」

  說著便丟下慶德!退出衍慶宮去。

  原來慶德為了鳳君一句話,連日處心積慮,把這煬帝的皇位推翻了,大隊禁兵,殺進宮來。他原是禁兵的少尉,也帶了一隊甲士,混在眾人裡面,攻打閣門的時候,卻是他殺得最是奮勇,提刀直入,大呼大喊。待到一殺進閣門去以後,便已不見他的影蹤。在司馬德堪一班人心中,只顧捉殺皇帝要緊,卻也不去留心他。慶德撇下了眾人,卻轉彎抹角地找到衍慶宮去。

  慶德近來常常在宮中值宿,所以這宮裡的路徑,他非常熟悉。

  那衍慶宮的一班妃嬪,忽見他手仗著白晃晃的寶劍,又帶領了幾十個勇赳赳的甲士,女流之輩。如何見過這陣仗兒,早嚇得她們燕泣鶯啼,縮成一堆!內中鳳君見是宇文慶德,知道大事已成,反笑吟吟地迎出院子來,拿手攔住慶德說道:「這裡都是一班可憐的女人,將軍休得嚇壞了她們。」

  宇文慶德原只要這個鳳君,他見了鳳君,便也無心去搜查宮院了。當時吩咐甲士在院子裡看守著,他卻和鳳君手摻手兒,走到那前日夜深私語的正殿上去,依舊把鳳君捧上龍椅上坐著。兩人你戀我愛,唧唧噥噥的只管說著恩情話頭。說到情濃之處,便並肩兒在龍椅上坐著,臉貼臉兒互相擁抱著。慶德禁不住要在她珠唇兒上親一個吻,那鳳君只是抿著珠唇,把她粉臉兒閃來閃去,只是躲避。

  正在得趣的當兒,猛不防吃那宇文化及一腳走進殿來衝破了。幸而他父子們,都是憐香惜玉的,宇文化及這時,已搜得了許多美人,心滿意足,見兒子也得了一個,便也讓他快活去,退出殿去了。

  慶德見他父親去了,這是走了明路的了,便去把鳳君抱在懷裡,美人寶貝地喚著。又說:「你看不是我父親已成了大事嗎?將來俺父親做了皇帝,俺不是穩穩地做了太子,你不是穩穩地做了妃子嗎?往後去俺又坐了這把龍椅做了皇帝,你便也升做皇后,這不是依了你的話嗎?」

  說著捧過鳳君的粉臉來,不住地在她珠唇上接著吻,乘勢把鳳君按倒在龍椅上,竟要無禮起來。鳳君推住慶德的身體,低低地說道:「將軍放穩重些,天下豈有苟合的皇后。」

  慶德原也是一個多情種子,一句話把他的欲火按住了,便放了手,兩人又密密切切地談了一回,退出宮去了。

  趕到正殿上,看他父親正傳下令來,說奉皇后懿旨,立秦皇楊浩為帝,自立為大丞相;又封弟宇文智及和裴矩為左僕射;封異母弟宇文士及為右僕射;慶德升任屯衛將軍;長子承基,次子承祉,俱令執掌兵權;此外心腹之人,都各重重封賞;又殺牛宰馬,大宴群臣。酒飲到數巡,宇文化及對大眾說道:「吾本無壓眾之心,君等謬推我為主,我自諒德薄,不足以當大位,故承立新君,以表我無篡奪之心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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