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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 弑寢宮煬帝死 燒迷樓繁華終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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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有人報知宇文化及,宇文化及大怒道:「許善心何人,乃敢倔強如此!」 遂差軍士拿捉入朝。 眾人得令,遂蜂擁而去。不移時,即將許善心綁縛入朝來。宇文化及大怒道:「吾舉大義,誅殺無道,乃救民也,滿朝臣子,莫不聽從。汝何等之人,乃敢與吾相抗!」 許善心道:「人各有志,何必問也!」 宇文化及怒氣不息,虧眾臣齊勸道:「昔武王伐紂,不誅伯夷叔齊。今許善心雖違號令,然情有可原,望丞相恕之,令其謝罪改過。」 宇文化及道:「既是眾臣相勸,且饒其死。」 遂叫左右解去其縛。許善心走起來,抖一抖衣冠,也不拜謝,也不開言,竟輒轉身昂昂然走出朝去。宇文化及看了大怒道:「吾好意放他,焉敢如此不遜!」 複叫拿回。眾人又上來勸。宇文化及道:「此人太負氣,今不殺之,後必為禍。」 遂命其黨牽出斬之,時年六十一歲。後史官有詩贊其忠雲: 砥柱狂瀾強硬少,嚴霜弱草萎靡多。 從來獨有忠臣骨,烈烈轟轟不可磨。 許善心被戮,其母範氏,年九十二歲,臨喪不哭。人問其故,範氏說道:「彼能死國難,吾有子矣,複何哭焉!」 因不食數日而終。後人有詩吊之曰: 能死國家知有子,臨棺不哭意悠然。 隋家帝后多佳麗,試問何如範母賢! 宇文化及既誅了許善心,威權愈重。知眾皆畏懼,便十分恣意,竟將少帝楊浩另自遷居一宮,將兵圍守。凡有政事,俱自裁議定了,但令其書敕發詔而已。自家遂移入禁院,佔據六宮,日與蕭後及十六院夫人,恣行淫亂。月觀、迷樓時時遊幸。吳絳仙、袁寶兒一班美人,皆不時召禦。其餘自奉,一如煬帝。在江都縱恣月餘,因從眾議,複返長安。遂逼勒少帝,並擁了六宮妃妾及傳國玉璽西回。一路侍衛,竟用煬帝的車輦儀仗,其餘宮人珍寶金銀緞帛,盡用騾馬車輛裝載。不足用的,就沿途搶奪。軍士的車甲行李,俱著其自負而行。在路上百般狂縱,毫不恤下。軍士疲勞,皆生怨心。 將至彭城,趙行樞對司馬德勘等說道:「當時隋主不仁,天下離亂,民不聊生。我等故求撥亂之主而立之,將欲轉禍為福,改辱為榮也。不期所推宇文化及乃暴戾之人,立之為主,今日苦虐尤甚,反致六宮抱恨。不久諸侯起兵誅叛,此賊必死。我等從人為賊,焉能得免?若不早圖出脫,後日死無葬身之地也。」 司馬德勘道:「諸公勿憂,眾既懷怨,明早入朝,只消袖藏匕首刺之,有何難哉!」 眾人計議定,不期事機不密,早有人報知宇文化及。宇文化及大怒,遂將計就計,埋伏武士于帳下。次日,趙行樞、司馬德勘、裴虔通、元禮、令狐行達、馬文舉一班賊党俱袖藏利刀,將欲行刺。才入帳,宇文化及早大聲呼武士拿下,各人身邊都搜出利器,知是真情。遂大怒,俱令押赴市曹,將二十餘人,一齊斬首。正是: 君雖無道冠居首,豈是為臣所敢欺! 今日同時俱備戮,始知天意不差池。 宇文化及既殺了眾人,一發橫暴起來。行至魏縣,忽想道:「千日為臣,不如一日為君。」 遂將藥酒鴆殺少帝,自即皇帝之位,國號許,改元至道元年,頒詔四方。不多時,早報入長安。唐王李淵聞知,大驚道:「逆賊弑君,不可不誅。」 遂發檄文召集英雄,各路進兵。不旬月間,早有夏王竇建德、鄭主王世充、魏公李密,與煬帝舊臣楊義臣俱領兵殺進魏縣,要拿宇文化及報仇。宇文化及連戰不勝,遂退入聊城困守,被楊義臣會合竇建德之兵,日夜攻打。城破,遂生擒宇文化及。竇建德先迎蕭後,禦正殿自以臣禮拜之,隨設煬帝、少帝二靈位,會集隋室舊臣,將宇文化及斬首剜心,瀝血以祭之。正是: 強梁橫暴終何用?狼戾奸貪亦是空。 謾道為君一日好,到頭難免血痕紅。 竇建德既誅了宇文化及,其餘賊黨盡被殺戮。又差一千餘騎兵,護送蕭後還江都,複立煬帝之孫楊政道為勳國公,又追諡煬帝為煬。此時李淵已立代王楊侑為恭帝,改元義寧。王世充亦奉越王楊侗為帝,改元皇泰,皆不能興,不一年而隋室遂亡。後來李淵掃平天下,李世民提兵至江都,尋訪煬帝靈柩,仍用帝王之禮,葬于雷塘。見迷樓繁華奢侈,因說道:「此皆小民脂膏所為,何可令後世人見?」 遂命舉火焚之,火經月不息。至此方知煬帝醉後悲歌道:「他日迷樓更好景,宮中吐豔戀紅輝。」,即此讖也。 不年余,李世民成了帝業,躬行節儉,痛除煬帝之習,重立大唐三百年之天下,別有傳記,故不復贅。可惜隋文皇驅逐五胡,半生征戰,創成南北一統江山,被煬帝風流浪蕩了一十三年,遂冰消瓦解,身命俱不能保。後人過其離宮,感歎其事,作詩悲之,曰: 此地曾經翠輦過,浮雲蹤跡竟如何? 香消南國美人盡,怨入春風芳草多。 殘柳宮前空露葉,夕陽江上浩煙波。 行人遙起廣陵思,古渡月明聞棹歌。 又雲: 隋堤風物已淒涼,堤下仍多舊戰場。 金鏃有苔人拾得,蘆衣無土鳥銜將。 愁聲暗促河聲息,野色遙連日色黃。 獨上寒城更愁絕,戍鼙驚起雁行行。 (全書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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