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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 宇文謀君 貴兒罵賊(2)


  煬帝嚇得魂魄俱無,手足失措。只得走進殿來,俯伏在地說道:「兒久違膝下,時切孺慕;不期今日複睹慈顏。」

  文帝怒駡道:「你這殺父畜生,已到今日,尚敢花言巧語欺誰?」

  煬帝道:「篡逆之謀,皆楊素、張衡二人所設,與兒無干。」

  楊素忙說道:「謀雖臣設,臣設謀卻為何人?這還賴得,難道奸烝父妃,也是老臣?」

  煬帝羞得滿面通紅,無言回答。文帝罵道:「你這畜生,罪惡滔天,不容於死!今日相逢,焉能饒你!」

  遂向近侍手中,取了一口寶劍,親自起身來斬煬帝。煬帝嚇得汗流浹背,魂不附體。正無計奈何,忽屏風後面,轉出一人攔住道:「陛下息怒,且慢動手。」

  煬帝忙抬頭一看,乃獨孤皇后也。連忙叫道:「母親快救兒性命!」

  文帝遂縮住手問道:「斬此不肖畜生,禦妻為何攔阻?」

  獨孤後道:「阿摩罪固當死,但上帝已有案在皇甫君處,陛下焉可輕斬!且放他回去,少不得要明彰天罰。」

  文帝猶怒氣不息道:「既如此,只是好了這個畜生!且去且去!」

  煬帝聽了一聲叫去,猶如拾到了一條性命,哪敢再言,慌忙趨出。直走到宮外,心下方才稍定,卻又認不得歸路。正躊躇間,忽背後一人叫道:「楊廣哪裡去?快還我命來!」

  煬帝急回頭看時,只見太子楊勇,手提一把大鋼刀,大踏步趕來,嚇得魂魄全無。正待上前分剖,楊勇怒氣衝衝不管好歹,舉起鋼刀照頂梁骨斫來。煬帝躲閃不及,吆喝一聲道:「不好了,吾死也!」

  楊勇的刀才下去,只聽得頭頂上一聲響亮,現出一個怪物,生得十分醜惡,張牙舞爪,如虎般竟撲楊勇。煬帝偷眼一看,非熊非羆,卻是一個牛大的老鼠。煬帝又著了一驚,忽然驚醒,嚇得滿身上冷汗如雨。

  蕭後看見煬帝神情怪異,忙斟了一杯香茗奉上,問道:「陛下為何驚悸?想是有什夢兆。」

  煬帝定一定神說道:「朕得一夢,大是不祥。」

  蕭後道:「有何不祥?」

  煬帝就將夢中所遇,一一細說了一遍。蕭後道:「夢寐乃精神所結,此皆陛下注意兩京、追思先帝,故有此夢。」

  煬帝道:「頭上飛出大鼠,不知何故?」

  蕭後道:「或者應在四方,這些鼠賊當平耳。」

  煬帝道:「縱是賊平好兆,朕也幾乎驚殺!」

  此時天色已晚,院中掌上燈來。院妃呂夫人又排上宴來,大家依然又飲。飲不多時,忽聽得宮門外喊聲震地,就如軍馬廝殺之狀。煬帝遂同蕭後走出院外來看。只見東南上一派火光燭天,照耀的滿天通紅。煬帝著驚道:「此是為何?」

  隨叫眾太監去探望。眾太監領旨,忙要跑到宮外去看。才走到宮門口,只見直閣裴虔通領了許多軍士攔住宮門問道:「列位要往哪裡去?」

  眾太監道:「奉旨看是哪裡火起,為何有許多人聲呐喊?」

  裴虔通道:「乃城東草房中失火,外面軍民救火,故如此喧嚷。列位不必去看,即以此回旨便了。」

  眾太監信以為真,便都車轉身跑到第十院來報與煬帝。煬帝道:「原來是草房中失火。」

  遂不放在心上,仍舊同蕭後眾夫人到院中去飲。大家飲得沉沉酣酣,方回正宮去寢。正是:

  酒杯豈是存身地?裙帶應非避世場。
  何事愚君不思忖,臨危猶向此中藏!

  煬帝一覺醒來,天還未明。只聽得一派殺聲喊入宮來,不知何故?慌忙叫人去看。原來司馬德勘與趙行樞、裴虔通約定日期,內外舉火為號,各領禁軍團團將皇城圍住。各要害之處,俱著兵把守。見天色微明,便領了數百騎,一齊殺入宮來。此時驍勇宮奴,俱被魏氏放出,無一人在宮。各殿守禦將士,皆為裴虔通等詔諭去了。唯有屯衛將軍獨孤盛與千牛備身獨狐開遠二人,這一日正守宿內殿,聽得外面軍聲鬧嚷,情知有變。獨孤盛忙率了千余守宿兵士出來迎敵。剛遇著司馬德勘殺將入來,獨孤盛攔住大罵道:「背君逆賊,休得無禮,有吾在此!」

  司馬德勘道:「識時務者,方為俊傑。今聖上荒淫無度,遊逸虐民,我等倡大義誅殺無道,汝何不反戈相助,富貴共之?」

  獨孤盛大怒道:「主雖無道,君也,汝何人?敢妄希富貴!不要走,吃吾一刀!」

  遂舉刀劈頭砍來。司馬德勘挺槍相迎。二人戰未數合,忽裴虔通從左掖門殺來。獨孤盛不曾防備被裴虔通斜刺一刀,將頭斫下。眾軍看見主將被殺,哪有心戀戰?又無處躲逃,都一齊喊叫起來。司馬德勘與裴虔通乘勢亂殺,鬧得宮中就如鼎沸一般,好不慘毒!正是:

  郎將與禁兵,驅役如草芥。
  一旦反操戈,禍有天來大。

  獨孤開遠聽得獨孤盛被殺,欲要再引兵來戰,又慮眾寡不敵,只得轉進宮來,要請煬帝親出督戰,以彈壓軍心。此時煬帝已聞知兵變,驚得手足無措,忙叫將閣門緊緊閉上。獨孤開遠到了閣門,見門緊緊關閉,事在倉促,也分不得宮闈內外,遂同眾兵齊聲喊奏道:「賊兵變亂入宮,軍心懼怯,請萬歲天威親臨督戰,則眾賊必然震懾。臣等效一死戰,則禍亂可頃刻定也。」

  內中傳旨道:「萬歲爺龍心驚怖,不能臨戰,著將軍等盡力破賊,當有重賞。」

  獨孤開遠奏道:「萬歲不出,則賊眾我寡,臣等雖肝膽塗地,亦無用也。請聖駕速出,猶可禦變;若再稍遲,賊兵一到,便玉石俱焚,悔之不及矣!」

  內中又傳旨道:「聖駕安肯輕臨不測?且暫避內宮,著將軍努力死守。」

  獨孤開遠奏道:「此時掖庭已為戰場,賊兵一到,豈分內外?萬歲往何處可避?若不肯出,社稷俱不能保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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