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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回 封三侯怒逐本兵 謀九錫妄圖居攝(3)


  忠賢自恃心腹佈置已定,那些小人先便來奉承他道:「做皇帝的日子近了。」

  有的稱他為「九千歲」,有的稱他為「九千九百九十九歲」,豈不可笑?他就居然認做皇帝在他荷包裡了。不期居攝之事不成,在大行皇帝喪次,對著那些妃嬪,一個個哭哭啼啼,好沒興趣,坐下來垂頭喪氣。李永貞等一班人便來開解道:「爺莫惱,事勢還在。如今 吳純夫現管工部,田吉掌著刑部副都,李夔龍現協理院事,只等霍維華去後,把崔二哥會推了兵部,那幾個都是聽爺指揮的。六卿原在爺門下,其餘各鎮守的俱是舊人。只有新爺從龍的徐應元,爺可下氣些與他交結,料他也不敢與爺作對,豈不爺的權勢自在,還與此日一樣?」

  忠賢終是鬱鬱。眾人又置酒與與他解悶。

  客氏穿著一身白,妖妖嬈嬈的走來飲酒,問道:「大事怎樣了?」

  忠賢道:「已立信王,只等即位了。」

  客氏便焦燥道:「原說是魏爺攝政的,我娘兒們還有倚靠,如今立了信爺,便與我們無干了。連這宮裡也不是我安身之處。若待他趕出去時,連自己也沒趣,就是積趲下的也帶不出去,不如趁此亂時,把內庫寶玩先帶些出去,也不失為財主。」

  於是著人通知侯國興來取。

  那侯國興人雖小,卻到有些見識,想道:「如今皇上死了,誰不知我娘兒們沒有倚靠,宮中人誰怕我?我進去搬運,倘被人拿住怎麼好?不若約魏良卿同去,就弄出事來,便有他叔子支撐。」

  算計已定,便來會良卿道:「才家母叫人來說,宮中許多寶玩,趁皇上駕崩忙亂時,沒人照管,叫小弟去取些來,我一人能拿得多少?因來約老表兄同去搬些來,我想錢財易得,寶玩是難得的。」

  果然利動人心,良卿欣然同往。一個央母親相厚的太監,一個叫叔子手下的官兒搬運,不半日,把大內的寶玩盜去十之三四。那些管庫的看著侯國興也要來拿,見有魏良卿在內,便不敢下手,聽他搬,不敢做聲。這才是:不得朝元受白璧,卻思郿塢積黃金。兩人盜了珍寶,歡歡喜喜做守奴去了。

  再說施相公,先期著禮部把即位與哭臨的儀注送入禁中,著管禁軍的叉刀手圍子手官,督領所部士卒,俱自皇城內直擺到十王府前,以備不虞。禮部三上表箋,文武大小官員俱躬詣信府勸進,百官早已齊集。但見:

  轆轆響春雷,三市走趨朝車騎;輝輝飛紫電,六街集待漏燈光。旌旗拂霧,雲生五色拱金鑾;戈戟橫空,霜滿九重連玉砌。馴象舞虞庭百獸,銅螭開漢殿千門。錦袍玉帶鵕鸃冠,濟濟兩班鴛鴦;寶劍金盔狻猊鎧,猙獰萬隊貔貅。真是:趨蹡盡萬國衣冠,人物極一時俊。

  次日五鼓時,文武大臣並勳戚等先至信邸,躬引法駕至靈前,宣讀遺詔道:「大行皇帝以國事焦勞,不獲三殿于既成。今上文武聖神,英明睿哲,遵祖制兄終弟及之誼,宜纘承大統。天下軍民,遵以日易月之例,服二十七日而除,禁民間音樂嫁娶。各藩府並撫按各官俱於本處哭臨三日,毋得擅離職守。」

  讀完了遺詔,簇擁新君受了遺詔,冕服拜過天地祖宗,然後禦極。只見:

  管弦繚亮,樂聲間漏聲俱來;篆縷氤氳,爐煙並曉煙共起。雙垂紫綢,幾多紅粉繞金輿;高卷珠簾,一片祥光凝寶座。龍袞新一時氣象,虎拜罄百職歡呼。

  各官拜賀已畢,皇上入臨喪次,服升曬行哭臨禮。閣臣率百官朝夕入宮哭臨,差官齎遺詔分投各王府並各省告哀。輔臣擬即位的赦款。凡一應有因公詿誤的官員,斥革者准給還原職,閑住者准與致仕,只有因觸忤忠賢剎奪者,不在加恩之例。凡一應錢糧久經追比,家產盡絕者,查勘減免;只觸忤魏監坐贓者不得與恩赦。凡十惡大罪不赦,其餘雜犯俱著減等發落;惟觸忤忠賢坐罪者如耿副使、胡副使、李主事、方禦史、惠給事、李都督等,皆不稍從末減。正是:

  聖明已得汪恩沛,奸黨猶然大毒藏。

  畢竟不知忠賢此後又如何設謀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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