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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九回 江采蘋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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甯王方才放心,與楊回叩謝出朝。天寶四載,更為壽王娶左衛將軍韋昭訓女為妃。潛納太真于宮中,命百官於鳳凰園,冊太真宮女道士楊氏為貴妃。其父楊元琰,弘農華陰人,徙居蒲州之獨頭村,開元初為蜀州司戶。貴妃生於蜀,早孤,養于叔父河南府士曹元珪家。冊妃日,贈元琰兵部尚書;母李氏,涼國夫人。叔元珪,為光祿卿。兄銛,侍御史。從兄釗,拜侍郎。那楊釗原系張昌宗之子,寄養于楊氏者。玄宗以釗字有金刀之象,改賜其名為國忠。楊氏權傾天下。貴妃進見之夕,奏霓裳羽衣曲,授金釵鈿盒。玄宗自執麗水鎮庫紫磨金琢成步搖,至妝閣親與插鬢。自寵了貴妃,便疏了梅妃。 梅妃問親隨的宮女嫣紅道:「你可曉得皇上兩日為何不到我宮中?」 嫣紅道:「奴婢那裡得知,除非叫高力士來,便知分曉。」 梅妃道:「你去尋來,待我問他。」 嫣紅領旨出宮尋問,走到苑中,見力士坐在廊下打瞌睡。嫣紅道:「待我耍他一耍。」 見一棵千葉桃花,嬌紅鮮豔,便折下一小枝來,將花插在他頭上,取一嫩枝,塞向力士鼻孔中去。力士陡然驚醒,見是嫣紅,問道:「嫣紅妹子,你來做甚?」 嫣紅笑道:「我家娘娘特來召你。」 力士便同嫣紅,走到梅妃宮中,叩頭見過。梅妃問力士道:「聖上這幾日,為何不進我宮中?」 力士道:「阿呀,聖上在南宮中,新納了壽王的楊妃,寵倖無比,娘娘難道還不知麼?」 梅妃道:「我那裡曉得。且問你聖上待他意思如何?」 力士道:「自從楊妃入宮之後,龍顏大悅,親賜金鈿珠翠,舉族加官,宮中號曰娘子,儀體作于皇后。」 梅妃聽了這句話,不覺兩淚交流道:「我初入宮之時,便疑有此事,不想果然。你且出去,我自有道理。」 高力士出宮去了。 嫣紅將適間苑內所見如何行徑,如何快活,說與梅妃知道。梅妃聽了,不勝怨恨。嫣紅道:「娘娘不要愁煩,依奴婢愚見,娘娘莫若裝束了,步到南宮去看皇爺怎麼樣說。」 梅妃見說,便向妝台前整雲鬢。梅妃對了菱花寶鏡,歎道:「天乎,我江采蘋如此才貌,何自憔悴至此,豈不令人腸斷!」 說了雙淚交流,強不出精神來梳妝。嫣紅與宮女再三勸慰,替他重施朱粉,再整花鈿,打扮得齊齊整整,隨了七八個宮奴,向南宮緩步而來。 卻見玄宗獨立花陰。梅妃上前朝見。玄宗道:「今日有甚好風,吹得你來?」 梅妃微微的笑道:「時布陽和,忽南風甚競,故循循至此,以解寂寥耳。」 玄宗道:「名花在側,正要著人來宣妃子,共成一醉。」 梅妃道:「聞得陛下納寵楊妃,賤妾一來賀喜,二來求見新人。」 玄宗道:「此是朕一時偶惹閑花野草,何足掛齒。」 梅妃定要請見。玄宗不得已道:「愛卿既不嫌棄,著他來參見你就是;但他來時,卿不可著惱。」 梅妃道:「妾依尊命,須要他拜見我便了。」 玄宗道:「這也不難。」 即召楊妃出來,楊妃望著梅妃叩頭畢。玄宗即命擺宴,酒過三巡,玄宗道:「梅妃有謝女之才,不惜佳句,贊他一首何如?」 梅妃道:「惟恐不能表揚萬一,望乞恕罪。」 楊妃道:「妾系蒲姿柳質,豈足當娘娘翰墨榆揚?」 玄宗道:「二妃不必過謙。」 叫左右快取一幅錦箋,放在梅妃面前。梅妃只得提起筆來,寫上七絕一首: 撇卻巫山下楚雲,南宮一夜玉樓春。 冰肌月貌誰能似?錦繡江天半為君。 梅妃寫完,呈于玄宗。玄宗看了,連聲讚美,付與楊妃。楊妃接來看了一遍,心中暗想:「此詞雖佳,內多譏諷。他說撇卻巫山下楚雲,笑奴從壽邸而來。錦繡江天半為君,笑奴肥胖的意思。待我也回他幾句,看他怎麼說?」 便對梅妃道:「娘娘美豔之姿,絕世無雙,待奴回贊一首何如?」 梅妃道:「俚詞描寫萬一,若得美人不吝名言,妾所願也。」 楊妃亦取箋寫道: 美豔何曾減卻春,梅花雪裡亦清真。 總教借得春風早,不與凡花鬥色新。 玄宗見楊妃寫完,贊道:「亦來的敏快得情。」 拿與梅妃道:「妃子你看何如?」 梅妃取來一看,暗想道:「他說梅花雪裡亦清真,笑我瘦弱的意思;不與凡花鬥色新,笑我過時了。」 兩下顏色有些不和起來。高力士道:「娘娘們詩詞唱和,奴婢有幾句粗言俗語解分。」 玄宗道:「你試說來。」 高力士道:「皇爺今日同二位王美人,步步嬌,走到高陽臺,二位娘娘雙勸酒,飲到月上海棠。奴婢打一套三棒鼓,唱一套賀新郎,大家沉醉東風。皇爺卸下皂羅袍,娘娘解下紅袖襖,忽聞一陣錦衣香,同睡在銷金帳,那時節花心動將起來,只要快活三,那裡管念奴嬌惜奴嬌。皇爺慢慢的做個蝶戀花,魚游春水,豈不是萬年歡天下樂?」 只見二妃聽到他說到「花心動,快活三」,不覺的都嘻嘻微笑起來。玄宗道:「力士之言有理。朕今日二美既具,正當取樂,休得爭論。」 遂挽手攜著二妃回宮。梅妃性柔緩,後竟為楊妃所譖,遷于上陽東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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