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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回 隋蕭後遺梓歸墳 武媚娘被緇入寺(2)


  正說時,只見武三思半醉的進來。楊氏道:「三思,你家姑娘回來了,快來拜見。」

  媚娘與小喜忙起身,與三思見了禮。三思道:「姑娘在宮中受用得緊,為什麼朝廷聽信那廷臣之議,把姑娘退出官來,卻要去削髮為尼。這皇帝也算無情了,虧他捨得放你出來。」

  媚娘止不住落下淚來。三思道:「姑娘你不要愁煩,我看那些尼姑到快活,並無憂愁。」

  媚娘心上初出宮的時節,到覺難過,今見了三思相貌嬌好,也就罷了。吃了夜飯,三思見父母與小喜走開,即走近媚娘身邊,帶醉的說道:「姑娘,我看你好股青絲細發的,日後怎捨得剃將下來?」

  媚娘因是自家骨肉,又見他年紀幼小,摟在懷裡。三思道:「姑娘睡在那裡?」

  媚娘道:「就在母親房內。」

  三思道:「我有許多話要問姑娘,今夜我陪姑娘睡了罷。」

  媚娘道:「有話待我母親睡著了,你可以進房來說。」

  三思道:「如此卻切記,不要閂了門。」

  媚娘點點頭兒。

  那夜武三思,候父母睡著,悄悄挨進媚娘房中,成了鶉鵲之亂。過了幾日,武士彠恐怕弄出事來,只得打發媚娘、小喜出門。武三思送了一二裡,媚娘消對他說道:「侄兒,你若憶念我,到了考試之期,竟到感業寺中來會我。」

  三思唯唯,灑淚而別。在路上行了幾日,到了感業寺中。那庵主法號長明,出來接了武媚娘與小喜進去,見媚娘千嬌百媚,花枝般一個佳人,又見小喜年紀,二十四五,豐神綽約,也不是安靜主顧;想道:「如此風流樣子,怎出得家?」

  領到佛堂中,四五個徒弟在那裡動響器,長明老尼,叫武媚娘參拜了佛,便與他祝了發。小喜也改了打扮,佛前懺悔過。停了音樂,各人下來見禮。小喜看到第四個,宛如女貞庵裡二師父,心裡是這般想,因初相見不好說破,大家定睛看了一回。長明道:「這四個俱是小徒。」

  指著懷清道:「這位是去歲冬底來的。」

  就領武夫人進去說道:「這兩間是夫人喜姐住的房,間壁就是這位四師父的臥室。」

  媚娘聽了,暫時收拾,安心住著。

  到了黃昏時候,只見小喜笑嘻嘻的走進來。媚娘道:「你這個女兒,倒像慣做尼姑的,到這個地位,還有什麼好笑?」

  小喜道:「夫人不知,那位四師父,就是女貞庵李夫人的妹子懷清,是我認得的,剛才不好叫出來,如今在他房裡,問了別後的事情,故此好笑。」

  媚娘道:「什麼女貞庵李夫人?」

  小喜把當初隋蕭後回南上墳,到女貞庵與隋南陽公主、秦、狄、夏、李四位夫人相會,說了一遍。媚娘道:「如此說他好了,為什麼又到這裡來?」

  小喜道:「濮州連歲饑荒,又染了疫症,秦、夏、李三位夫人,相繼病亡。他被一個士子挈了要同到京,不想中途士子被盜殺了,他卻跳在水中,被商船上救了,帶至京都,送在此地暫寓。」

  媚娘道:「他們果有人來往麼?」

  小喜道:「他說有個姓馮的表弟,住在藍橋開張藥鋪,常來走走。」

  媚娘點點頭兒。

  一日媚娘正在佛堂內看懷清寫對,聽得外面叩門,恰好長明老尼不在庵中,領眾徒到人家念經去了。懷清出來,問道:「是誰?」

  那人道:「阿妹,是我。」

  懷清知是馮小寶,歡喜不勝,忙開了進來。懷清道:「為什麼多時不來?」

  馮小寶道:「聞得你們庵中,有甚麼朝廷送的武夫人,在此出家,故此我不敢來。今見寺門閉著,想是徒弟不在家,我悄悄來會你一會。」

  懷清道:「那武夫人在堂中,你要去見見麼?」

  那馮小寶隨了懷清進來,見武夫人倚在桌上看懷清寫的榜對。懷清道:「五師父,我們的兄弟在這裡看我,見個禮兒。」

  媚娘掉轉身來一看,只見:

  身軀寡弱,態度幽嫻。鼻倚瓊瑤,昨含秋水。眉不描而自綠,唇不抹而凝朱。生成秀髮,盡堪盤雲髻一窩,天與嬌姿,最可愛桃花兩頰。慢道落水中宵夢,欲蔔巫山一段雲。

  媚娘忙答一禮道:「這個就是令弟麼?」

  恰好小喜尋媚娘進去,小寶見了,也與他揖過。小喜問道:「此位尊姓?」

  懷清道:「就是前日說的馮家表弟。」

  小喜道:「原來就是令弟,失敬了。」

  說罷,懷清同著小寶,走到自己的房中。只見小寶走到桌邊,取一幅花箋,寫一絕道:

  天賦癡情豈偶然,相遇已自各相憐。
  笑予好似花間蝶,才被紅迷紫又牽。

  懷清笑道:「妾亦有一絕贈君。」

  提起筆來,寫在後面道:

  一睹芳容即耿然,風流雅度信翩翩。
  想君命犯桃花煞,不獨郎憐妾亦憐。

  寫完,懷清出房,到廚下去收拾酒菜,同小寶在房中吃酒玩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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