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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回 啖活人朱燦獸心 代從軍木蘭孝父(3)


  花乘之無奈,只做不聽見,心上日夜憂煎。木蘭出門之後,不上一年,乘之染成一病,竟嗚呼哀哉了。其妻袁氏,拖著幼兒幼女,不能過活,只得改嫁同裡一個姓魏的,這是後話。

  今且說秦王同徐懋功,統兵與劉武周交戰,已恢復了五六處郡縣。正在柏壁關,秦叔寶與尉遲恭對壘,戰了四五陣,不分勝負。宋金剛因尉遲恭勝不得秦叔寶,疑有私心,著人督戰。尉遲恭懊恨,只得又下關來與叔寶戰了百餘合,殺個平手。秦王在陣前觀看,甚愛惜叔寶,又捨不得尉遲。日色已暮,恐怕有失,秦王便叫嗚金,二將各歸本寨。秦叔寶殺得性起,那裡肯休,便叫軍士,去點火把,前去夜戰。秦王止之,叔寶那裡肯聽。

  只聽得劉陣裡一聲炮響,點得火把如同白晝。敬德在陣前大叫道:「快快出來廝殺!」

  叔寶聽見笑道:「這羯奴到有同心。」

  快換了馬匹,出陣前對敬德說道:「我今夜苦殺你不得,誓不回營。」

  敬德道:「我今夜苦不砍你的頭顱,亦不還寨。」

  大家放出精神,各逞武藝,又戰了百餘合,那個肯輸。敬德笑道:「慚愧,你我的手段已見,何足為意;你敢與我鬥並力法麼?」

  叔寶道:「何為並力法?」

  敬德道:「昔時孟賁夏育,能生拔牛角,伍子胥能舉巨鼎,項羽力可拔山。我如今與你兩個,明人不做暗事,使乖不足為奇。你先受我幾鞭,我亦與你打幾鐧,以定強弱,此為並力法。」

  叔寶道:「你老大的人,說孩子家的耍話,牛是畜生,鼎是鐵器,山是土堆,都是死的。人的皮肉,是父母的遺體,不要說死,就是不死,豈可毀傷?寧可一刀一槍,倘有不測,也可揚名於後世。這樣作耍的事,我不依你。」

  敬德見說,想道:「這話也說得是。不要說這一鞭兩鐧打得死,就是打不死,也要做了一個殘疾的人。」

  瞥眼見側邊兩塊大蠻石在傍,約有一二千斤重,因對叔寶道:「兩塊石頭,可是一樣的。我與你賭:大家用兵器打,如多打一下碎的,就算他輸。」

  叔寶道:「你的兵器多少重?」

  敬德道:「我的鞭一百二十餘斤。」

  叔寶道:「我的鐧一根有六十四斤,兩條算來,卻也重不多幾斤。」

  敬德道:「我把你的雙鐧打,你把我的單鞭打,大家交換用力,若是你打輸了,你歸降我定陽。我若打輸了,降順你唐朝。只打三下,看誰強誰弱。」

  叔寶道:「就是這般。」

  兩人齊下馬來,敬德先把戰袍拽起,把鞭遞與叔寶。叔寶也把雙鐧與他。敬德怒目猙獰,用力打去,石上並無孔隙,又盡力一下,石上只陷得二三餘寸深。敬德心上有些慌了,第三下用盡平生之力,打將去,只見撲通一聲,此石裂開,化為兩半。敬德笑道:「何如?今該你打。」

  叔寶也把袍袖紮起,看著蠻石對天默禱道:「蒼天在上,我秦瓊與胡奴在此比試,全仗唐天子洪福。秦王得以一統天下,我秦瓊該在此建功,不消三下,此石即為分開。」

  把雙手舉鞭,盡力打去,石已露痕,又用力一下,石已透底分開。叔寶笑道:「何如?石尚如此,若是人此刻已為肉泥矣!你三下,我只兩鞭,還算你輸。」

  敬德道:「我的兵器狠,你的鐧輕。」

  兩人正在那裡爭論,只見四五個小卒捧著一壇酒、一盤牛肉,跪在面前說道:「殿下恐二位將軍用力太過,獻此一樽聊接神力。」

  敬德見了,說道:「誰要吃你家的東西,要廝殺再殺罷了!」

  兩人換轉兵器,再上馬時,只聽見唐陣裡金聲一響,叔寶只得撥轉馬頭回寨去了。敬德亦自歸營。此是秦叔寶與尉遲恭三鐧換兩鞭之事,實效三國時劉先主與吳大帝試劍砍石之法。何後世作者欲駭人耳目,言叔寶受三鞭,敬德換兩鐧,不亦謬乎!

  今且不說叔寶歸寨,再說敬德回營,有幾個小卒高興,把陣前賭賽之事,說與宋金剛得知。金剛怒道:「鬥戰危事,豈可陣前賭勝飲酒,如此戲要!明系私通怠玩,漏泄軍情。」

  即便奏知劉武周。武周大怒,忙叫左右:「與我把尉遲恭斬訖報來!」

  眾將再三求免,武周便差尋相去守關,貶敬德到介休去看守糧草。徐懋功打聽得知,心中甚喜。忽見沿路細作來報:曷娑那可汗起兵來助劉武周。徐懋功即向秦王,附耳說了幾句。秦王便差總管劉世讓,齎金珠前往曷娑那可汗營中去,用計止之。徐懋功便點起眾將,分頭打柏壁關。尋相久已有心歸唐,今見唐家兵多將勇,料此關不能守住,只得獻關降唐。這些李密手下將士,個個要想幹功,直殺得宋金剛的人馬,十停去了八停,止剩二三千人敗將下去。劉武周慌了,也只得移兵轉北。

  徐懋功知尉遲敬德差往介休去護持糧草,便差羅士信與王簿,用計先往介休。自與秦王大隊人馬,慢慢的來追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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