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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回 連巨真設計賺賈柳 張須陀具疏救秦瓊(3)


  卻說宇文述,為了失機,削去官職;忙浼何稠,造了一座如意車,又裝一架烏銅屏,三十六扇,獻與煬帝。煬帝正造完迷樓月觀,恰稱其意,准復原官。韋福嗣與楊積善,落在宇文述手裡,嚴刑酷炙,招稱了濟陽王伯當,住王家集;便差官齎文書到齊郡張通守處來提人。

  是日張通守正在堂理事,只見門役稟說:「有東都機密公文,差官來投遞。」

  話未說完,差官先上堂來,張通守與他相見了,遞上公文。張通守拆開看了,差官道:「此系台省機密,求老爺作速拘提。」

  張通守道:「我曉得。」

  隨問衙役道:「這裡到王家集,有多少路?」

  衙役答道:「有二百餘裡。」

  張通守吩咐部下,點兵三百,備四五日糧,實時起行。原來張通守署與秦叔寶鷹揚府相去不遠,時叔寶正與羅士信閒話,聽見東京差官下來,要到王家集去提人,心中老大吃驚,因想道:「王伯當住在王家集,莫非他白酒村的事發覺了。」

  正在那裡揣摩,聽得外邊傳梆響,報說門外有個故人連某要見老爺。叔寶如飛出來,見是連明,敘禮過,邀他到內衙書室中來問道:「兄一向在那裡?事還沒有赦,為甚到此?」

  連明悄悄說:「弟偶在瓦崗翟讓寨中,奉單二哥將令,修書叫賈潤甫,請他到王家集接取王伯當家眷上山去了。如今差官去提人犯,人影俱無,恐有人洩漏。通守回來,必然波及潤甫,故弟走來報知。兄可看眾弟兄舊日交情,作速差人報與潤甫知道,叫他火速逃走,言盡於此,別有要事,要到潞州去了。」

  叔寶問寨中那幾位兄弟,連巨真一一說知,說完立起身來,拱手而別。叔寶款留不住,送了出門,進來忙與羅士信說知就裡,叫羅士信悄悄騎馬出城,報與賈潤甫知道。羅士信忙備了馬騎,上一轡頭趕到城外。

  原來囉士信雖認得鞭杖行的賈家住處,卻不曾與賈潤甫識面。當時到了他們首下馬,推門進去,賈潤甫接見了羅士信,吃了一驚。士信忙問道:「兄可是賈潤甫?」

  潤前應道:「在下正是。」

  賈潤甫卻認得羅士信,便道:「羅尼下顧,何事見教?」

  羅士信把他扯在一邊去,附耳說道:「兄把叛黨王伯當的家眷藏匿了,如今官府回來,就要來拿你。兄可快些走罷!」

  說了轉身上馬,如飛的去了。賈潤甫把門關好了,想道:「那夜王家集起身,人鬼不知的,是誰走漏了風聲。剛才羅捕尉自己來報,必是秦大哥叫他來的,想是真的了。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?罷罷,這樣世界,總要上這道路的,不如早早去罷。」

  忙對妻子說了,收拾了細軟,叫手下人兩個做土工的,把槽頭四五個牲口喂飽了牽出來,男女帶上眼紗,加鞭望瓦崗進發。

  一行人將出齊州界口,到瓦崗去有兩條咱,一條大道,一條小道。潤甫心上打算道:「打大路去,恐怕官兵來追,小路又怕山賊。」

  正在那裡躊躇,只見樹底下石上,睡著兩個大漢,忽然跳將起來大聲喊道:「好了,來了!」

  賈潤甫在牲口上聽見,老大一嚇,定睛一看,卻是齊國遠,那一個不認得。潤甫便道:「你們眾人來了,把我卻弄在圈裡。」

  又問齊國遠道:「此位是何人?」

  齊國遠道:「王當仁兄,在山寨裡過活,卻好是在這裡開這個鬼行。」

  王當仁道:「不要閑說了,王家嫂子尚歇在前頭店裡,快些趕去,打夥一搭兒走。」

  原來前頭店裡,差一個頭目,叫趙大鵬,在那裡開一酒肆,作往來耳目,以便劫掠。賈潤甫聽見大喜,催促一行人,隨著王當仁,趕到趙大鵬店中與王伯當家眷會著,齊望瓦崗去了。正所謂:世亂人無主,關山客思悲。

  再說張通守帶了官兵同差官到王家集去,捉拿王伯當家眷。走了三日到了,拘地方來問;只見大門封鎖,忙叫衙役扭斷了屈戌,推門進看,室中止存傢伙什物,人影俱無,查問四鄰,俱說五日前去的。張通守發一張封皮,叫行役把門釘封了,將地方四鄰帶回衙門,用刑究詢。四鄰中一個姓趙的稟說:「那夜小的要開門出去解手,聽見門外一人叫 道:「賈潤甫你請回罷,我們去了。』他們妻子是時常出入慣的,那裡燒得他是犯事走了。」

  張通守間衙役,可曉得賈潤甫住在那裡,有的推不知道,一個衙役稟道:「西門外有一個開鞭杖行的,叫做賈潤甫,未知是他不是他?」

  那姓趙的說:「正是他,那夜叫他回西門去罷!」

  張通守忙要起身同官兵去拿,只見日巡夜不收進來報道:「劉武周帶領宋金剛並嘍囉數千,過博望入平原縣了,乞老爺快發兵前去會剿。」

  張通守見說,叫衙役快去請秦爺來。不一時秦叔寶來到,張通守把差官資來部文,與叔寶看了,又把地鄰口供與叔寶看,便道:「我因賊報急迫,欲點兵進剿,煩都部出城去拿這賈潤甫來,帶到軍前訊問,便知王家家屬下落。」

  秦叔寶心下轉道:「賈潤甫是我報信叫他走的,倘然走了還好;若在家中,如何擺佈?」

  便對張通守道:「賊人入境,待卑職去剿他;這是逆党大事,還是大人親去方妥。」

  張通守道:「不必推辭,去了就是。」

  叔寶沒奈何,只得騎著馬,跟了幾個家丁,同差官出城,假意喊地方領到賈家,見門戶鎖著,叫人打進去,室中並無一人。訊問鄰里,說道:「門是前日鎖的,不知人是幾時去的?」

  差官稟道:「賈潤甫既是挈家逃遁,必是家有黨羽,想去未必遽遠,求秦爺作速去追拿。」

  叔寶道:「叫我那裡去追,我要趕上張老爺剿賊去。」

  說了上馬前去。差官沒法,只得同到張通守軍前,討了回文,回東京投下文書。

  宇文述見回文內,有地鄰招稱賈潤甫一段,差官又稟曾差都尉秦瓊嚴拿未獲,便兜起宇文述心上事來,便對兒子化及道:「秦瓊那廝,我當日不曾害得他,反受來護兒一番奚落。不期他在山東為官,我如今題個本,將他陷入楊家道黨,竟說逃犯韋福嗣,招稱秦瓊向與李密、王伯當往來做事,今營任山東都尉圖謀不軌。一面具本,一邊移公文一角,差官前去,倘在軍前,就叫張須陀拿下,將他解京,也可報得前仇了。」

  宇文化及道:「父親此計雖妙,但張須陀勇而有謀,這廝又凶勇異常,倘一時拿他不到,畢竟結連群盜,或自謀反,為禍不小。莫苦連他家屬,著齊郡拿解來京,那廝見有他妻子作當,料不敢猖獗,此計更為萬全。」

  宇文述道:「吾兒所見極高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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