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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八回 婁師德唾面自乾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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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曰:「謹受教。」 至是師德為相,遂薦狄仁傑于太后。其疏曰:臣聞堯登社稷,慶會明良;舜用阜陶,四方風動。殷周雖有高宗昌發之君,猶賴傳說呂望之阻。竊見太原狄仁傑,出自並州,英姿挺特,行包九德,才兼四科,觀變曆微,占天知地。 闡弘道奧,同史蘇、京房之倫;德量謀猷,有伊呂、管晏之任。 誠大唐之柱石、社稷之元龜,宜加拔擢,使登臺司,上順三辰,下敘五品,以致休征之應。 太后讀罷疏文,大喜曰:「卿薦賢為國,必得其當。」 遂從師德之請,亦封仁傑同平章事,而仁傑驟然入相,實不知是師德之請,而師德又不以顯言之。仁傑每遇朝廷有事,剖決如流;事不容情,當面諍之。於是,眾人皆有懼怯之心。至於接見師德,亦頗輕之。太后覺之,謂仁傑曰:「師德亦知人乎?」 仁傑對曰:「臣當同僚,未聞其知人也。」 太后曰:「朕已知之,卿乃師德所薦,以此觀之,亦可謂知人矣。」 仁傑出而歎曰:「婁公盛德,我為其所包容久矣,吾不得窺其際也。」 乃輕衣小帽,至婁府面謝往過。師德曰:「吾見公剛直,所言不偏,能為國安民,吾故薦公,必能匡複唐室,實為公忘私也。」 仁傑曰:「非太后所言,臣何知之。」 師德備酒款待而別,自此之後,二人相善如初。 是時,太后禦殿聽政,雖年已近八十,而淫亂無節,後宮日易男子數人。嬖臣張昌宗、張易之二人用事,時人或譽昌宗之美曰:「六郎面似蓮花。」 內史楊再思曰:「不然,乃蓮花似六郎耳。」 詠史詩雲: 牝雞聲裡紫宸空,幾樹飛花滿地紅。 當代媚娘居北闕,一朝天子遇東宮。 椒房倡亂由張氏,社稷中興賴狄公。 人事耒形先有數,至今追憶李淳風。 是時,後侄武三思營求為太子,太后猶豫未決,正值狄仁傑入朝,太后以實告之。仁傑曰:「昔文皇帝櫛風沐雨,親冒鋒鏑,以定天下,傳之子孫。太帝以三子托陛下,陛下今欲移與它族,無乃非天意乎?且姑侄之與母子孰親?陛下若立子,則千秋萬歲後,配食太廟;立侄則未聞侄為天子、而祔姑于廟者也。惟陛下詳之。」 太后曰:「此朕家事,卿勿預知。」 仁傑又曰:「王者以四海為家,四海之內,何者不為陛下家事? 況元首股肱,義同一體,臣今備位宰相,豈得有所不預知乎?」 太后曰:「卿之斯言,甚合朕意,今已悟矣。」 於是,即日遣人迎還中宗,複為太子,居於東宮。故元人有詩雲:「一語喚回鸚鵡夢,九霄奪得鳳凰還。」 其以此耳。太后當以季秋出梨花,以示宰相,欲誇其祥瑞,杜景倫獨曰:「季秋草木黃落,而此花獨與之抗,陰陽不和,咎在臣等,請黜之。」 太后曰:「真宰相才也!」 是時,太后淫心愈盛,乃遍選天下男子之強健者,入宮侍寢,少不如意,即捶殺之。狄仁傑乃薦薛敖曹者,太后□□□□□□□極盡淫樂,雖白晝亦無間焉。敕封敖曹為如意君,賜賚甚厚。當時有詩嘲之雲: 六六巫峰會雨雲,九重穢德日彰聞。 顛鸞倒鳳恩情洽,錫爵之封如意君。 時值沖龍元年春正月,太后沾疾危駕,張昌宗居中用事,宰相張柬之欲謀誅之,無計可施。一日,于侍班閣子內見崔玄暐,與中台右丞敬暉、少卿桓彥范、司馬袁恕己數人,柬之謂曰:「來日老夫賤降,片時少敘,眾大夫就捨下小酌,幸勿見阻。」 眾官皆曰:「必來添壽。」 當日就後堂設宴,公卿皆到。 柬之視之,皆唐朝舊臣,心中暗喜。酒至半酣,柬之舉杯相勸,遞至羽林大將軍李多祚面前,柬之曰:「今某非賤降之日,要與眾官聚合,恐機漏泄,故推賤降。吾意將軍富貴,誰所致者?」 多祚泣曰:「皆太帝也。」 柬之曰:「既唐舊臣,受國重恩,今太帝之子為二豎所危,將軍不思報太帝之德乎?」 多祚曰:「苟利國家,若有用某之處,惟相公處分,不敢顧身。」 柬之曰:「太后疾篤,吾等欲討內亂,汝肯相助?」 多祚曰:「某雖不才,願助一臂之力。」 柬之曰:「若得如此,社稷之大幸也。」 原來,柬之先與長史楊元琰同泛江至中流,語及太后廢立之事,元琰慨然有匡複之志。至是柬之為相,引元琰為羽林將軍,時亦在座。柬之謂曰:「君頗記昔日江中之語乎?」 元琰曰:「某嘗憶之于心,安能忘乎?每欲舉事,因無效力之處,今日肯任重用,萬死不辭。」 柬之曰:「汝肯盡心竭力,今日之計,非輕授也。」 元琰曰:「敢不從命!願施一臂之力。」 數人正在商議,忽報安撫大使姚元之自靈武至都,徑來相探。桓彥範自相謂曰:「此事濟矣。」 柬之曰:「諸公少待,吾暫見便到。」 柬之出,接入廳上,眾人依次相見,邀至後堂具飲。柬之遂以其謀告之,元之曰:「即公等有匡扶社稷之心,某安得不效犬馬之力。」 柬之頓首拜謝。 ◇總評:武氏之禍,古所未有也。張柬之等第知反正覆位,而不能以大義,處非常之變,為唐討罪人也。夫武樂集眾惡於身,兵既入宮,當先舉太子複位,即以武氏至唐宗廟數其罪,而廢為庶人,賜之死,而滅其宗族,然後足以慰在天之靈,雪臣民之憤,為社稷計者,聲罪致討之義,可勿知乎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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