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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陶恭祖三讓徐州 曹孟德大戰呂布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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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正慌走間,正南上一彪軍到,乃夏侯惇引軍來救援,截住呂布大戰。鬥到黃昏時分,大雨如注,各自引軍分散。操回寨,重賞典韋,加為領軍都尉。 卻說呂布到寨,與陳宮商議。宮曰:「濮陽城中有富戶田氏,家僮千百,為一郡之巨室;可令彼密使人往操寨中下書,言呂布殘暴不仁,民心大怨;今欲移兵黎陽,止有高順在城內,可連夜進兵,我為內應。操若來,誘之入城,四門放火,外設伏兵。曹操雖有經天緯地之才,到此安能得脫也?」 呂布從其計,密諭田氏使人徑到操寨。操因新敗,正在躊躇,忽報田氏人到,呈上密書雲:「呂布已往黎陽,城中空虛。萬望速來,當為內應。城上插白旗,大書『義』字,便是暗號。」 操大喜曰:「天使吾得濮陽也!」 重賞來人,一面收拾起兵。劉曄曰:「布雖無謀,陳宮多計。只恐其中有詐,不可不防。明公欲去,當分三軍為三隊:兩隊伏城外接應,一隊入城方可。」 操從其言,分軍三隊,來自濮陽城下。操先往觀之,見城上遍豎旗旛,西門角上,有一「義」字白旗,心中暗喜。是日午牌,城門開處,兩員將引軍出戰:前軍侯成,後軍高順。操即使典韋出馬,直取侯成。侯成抵敵不過,回馬望城中走。韋趕到吊橋邊,高順亦攔擋不住,都退入城中去了。內有數軍人乘勢混過陣來見操,說是田氏之使,呈上密書。約雲:「今夜初更時分,城上鳴鑼為號,便可進兵。某當獻門。」 操撥夏侯惇引軍在左,曹洪引軍在右,自己引夏侯淵、李典、樂進、典韋四將,率兵入城。李典曰:「主公且在城外,容某等先入城去。」 操喝曰:「我自不往,誰肯向前!」 遂當先領兵直入。時約初更,月光未上。只聽得西門上吹蠃殼聲,喊聲忽起,門上火把燎亂,城門大開,吊橋放落。曹操爭先拍馬而入。直到州衙,路上不見一人。操知是計,忙撥回馬,大叫:「退兵!」 州衙中一聲炮響,四門烈火,轟天而起;金鼓齊鳴,喊聲如江翻海沸。東巷內轉出張遼,西巷內轉出臧霸,夾攻掩殺。操走北門,道旁轉出郝萌、曹性,又殺一陣。操急走南門,高順、侯成攔住。典韋怒目咬牙,衝殺出去。高順、侯成倒走出城。典韋殺到吊橋,回頭不見了曹操,翻身複殺入城來,門下撞著李典。典韋問:「主公何在?」 典曰:「吾亦尋不見。」 韋曰:「汝在城外催救兵,我入去尋主公。」 李典去了。典韋殺入城中,尋覓不見,再殺出城河邊,撞著樂進曰:「主公何在?」 韋曰:「我往復兩遭,尋覓不見。」 進曰:「同殺入去救主!」 兩人到門邊,城上火炮滾下,樂進馬不能入,典韋冒煙突火,又殺入去,到處尋覓。 卻說曹操見典韋殺出去了,四下裡人馬截來,不得出南門;再轉北門,火光裡正撞見呂布挺戟躍馬而來。操以手掩面,加鞭縱馬竟過。呂布從後拍馬趕來,將戟於操盔上一擊,問曰:「曹操何在?」 操反指曰:「前面騎黃馬者是也。」 呂布聽說,棄了曹操,縱馬向前追趕。曹操撥轉馬頭,望東門而走,正逢典韋。韋擁護曹操,殺條血路,到城門邊,火焰甚盛,城上推下柴草,遍地是火。韋用戟撥開,飛馬冒煙突火先出。曹操隨後亦出。方到門道邊,城門上崩下一條火梁來,正打著曹操戰馬後胯,那馬撲地倒了。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,手臂鬚髮,盡被燒傷。典韋回馬來救,恰好夏侯淵亦到。兩個同救起曹操,突火而出。操乘淵馬,典韋殺條大路而走。直混戰到天明,操方回寨。 眾將拜伏問安,操仰面笑曰:「誤中匹夫之計,吾必當報之!」 郭嘉曰:「計可速發。」 操曰:「今只將計就計。詐言我被火傷,火毒攻發,五更已經身死,布必引兵來攻。我伏兵于馬陵山中,候其兵半渡而擊之,布可擒矣。」 嘉曰:「真良策也!」 於是令軍士掛孝發喪,詐言操死。早有人來濮陽報呂布,說曹操被火燒傷肢體,到寨身死。布隨點起軍馬,殺奔馬陵山來。將到操寨,一聲鼓響,伏兵四起。呂布死戰得脫,折了好些人馬,敗回濮陽,堅守不出。是年蝗蟲忽起,食盡禾稻。關東一境,每穀一斛,直錢五十貫,人民相食。曹操因軍中糧盡,引兵回鄄城暫住。呂布亦引兵出屯山陽就食。因此二處權且罷兵。 卻說陶謙在徐州,時年已六十三歲,忽然染病,看看沉重,請糜竺、陳登議事。竺曰:「曹兵之去,止為呂布襲兗州故也。今因歲荒罷兵,來春又必至矣。府君兩番欲讓位與劉玄德,時府君尚強健,故玄德不肯受;今病已沉重,正可就此而與之,玄德不肯辭矣。」 謙大喜,使人來小沛,請劉玄德商議軍務。玄德引關、張帶數十騎到徐州,陶謙教請入臥內。玄德問安畢,謙曰:「請玄德公來,不為別事;止因老夫病已危篤,朝夕難保;萬望明公可憐漢家城池為重,受取徐州牌印,老夫死亦瞑目矣!」 玄德曰:「君有二子,何不傳之?」 謙曰:「長子商,次子應,其才皆不堪任。老夫死後,猶望明公教誨,切勿令掌州事。」 玄德曰:「備一身安能當此大任?」 謙曰:「某舉一人,可為公輔。系北海人,姓孫,名乾,字公佑。此人可使為從事。」 又謂糜竺曰:「劉公當世人傑,汝當善事之。」 玄德終是推託,陶謙以手指心而死。眾軍舉哀畢,即捧牌印交送玄德。玄德固辭。次日,徐州百姓,擁擠府前拜哭曰:「劉使君若不領此郡,我等皆不能安生矣!」 關、張二公亦再三相勸。玄德乃許權領徐州事;使孫乾、糜竺為輔,陳登為幕官;盡取小沛軍馬入城,出榜安民;一面安排喪事。玄德與大小軍士,盡皆掛孝,大設祭奠。祭畢,葬于黃河之源。將陶謙遺表,申奏朝廷。 操在鄄城,知陶謙已死,劉玄德領徐州牧,大怒曰:「我仇未報,汝不費半箭之功,坐得徐州!吾必先殺劉備,後戮謙屍,以雪先君之怨!」 即傳號令,克日起兵,去打徐州。荀彧入諫曰:「昔高祖保關中,光武據河內,皆深根固本,以正天下。進足以勝敵,退足以堅守,故雖有困,終濟大業。明公本首事兗州,河、濟乃天下之要地,是亦昔之關中、河內也。今若取徐州,多留兵則不足用,少留兵則呂布乘虛寇之,是無兗州也。若徐州不得,明公安所歸乎?今陶謙雖死,已有劉備守之。徐州之民,既已服備,必助備死戰。明公棄兗州而取徐州,是棄大而就小,去本而求末,以安而易危也。願熟思之。」 操曰:「今歲荒乏糧,軍士坐守于此,終非良策。」 彧曰:「不如東略陳地,使軍就食汝南、潁州。黃巾餘黨何儀、黃劭等劫掠州郡,多有金帛、糧食。此等賊徒,又容易破。破而取其糧,以養三軍,朝廷喜,百姓悅,乃順天之事也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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