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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六回 諸葛亮三出祁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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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東吳眾官皆勸吳王伐魏,權猶豫未決。張昭奏曰:「近聞武昌東山,鳳凰來儀;大江之中,黃龍累現。主公德配唐、虞,明及文、武,可即皇帝位,然後興兵未晚矣。」 多官皆應曰:「子布之言是也。」 遂選定夏四月丙寅日,築壇于武昌南郊。是日,群臣請權登壇,即皇帝位,乃告祝曰: 皇帝臣孫權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: 漢享國二十有四世,歷年四百三十有四,行氣數終,祿祚運盡,普天弛絕,率土分崩。孽臣曹丕遂奪神器,丕子叡繼作世慝,淫名亂制。臣權生於東南,遭值期運,承乾秉戎,志在平世,奉辭行罰,舉足為民。群臣將相,州郡百城,執事之人,咸以為天意已去於漢,漢氏已絕祀于天,皇帝位虛,郊祀無主。休徵嘉瑞,前後雜遝,歷數在躬,不得不受。權畏天命,不敢不從,謹擇元日,登壇燎祭,即皇帝位。惟爾有神享之,左右有吳,永終天祿。 是日祭畢,大赦江東,改黃武八年為黃龍元年。諡父破虜將軍孫堅為武烈皇帝,母吳氏為武烈皇后,兄討逆將軍孫策為長沙桓王。立子孫登為皇太子。命諸葛瑾之長子諸葛恪為太子左捕,張昭之次子張休為太子右弼。 恪字元遜,身長七尺六寸,少鬚眉,折頞廣額,大聲清高,極聰明,善應對。權甚愛之。年六歲時,忽值東吳筵會,權見諸葛瑾面長,乃戲之,令人牽一驢來,用白粉筆書其面曰:「諸葛子瑜。」 眾皆大笑。恪跪而告,乞借粉筆,再添二字:「諸葛子瑜之驢。」 滿座之人,無不驚訝。權大喜,遂將驢賜之。又一日,大宴官僚,權命恪把盞。巡至張昭面前,昭不飲,曰:「此非養老之禮也。」 枚與恪曰:「汝能教子布飲乎?」 恪應之,便與昭曰:「昔司馬尚父年九十,秉旄仗鉞,猶未告老。今日大宴,但臨陣之日,張先生在後;飲酒之日,先生在前,今日推辭,何謂不養老?」 昭無言可答,只得飲之。恪應對如流,權因此愛之,故命輔太子。昭佐吳主,位列三公之上。權封顧雍為丞相,封陸遜為上將軍,輔太子守武昌。權複還建業〔即金陵郡〕。群臣共議伐魏之策。張昭奏曰:「陛下初登寶位,未可動兵,只宜修文偃武,增設學校,以安民心。遣使入川,與蜀同盟,共分天下,緩緩圖之。」 權從其言,即令使命,星夜入川,來見後主。禮畢,細奏此事。後主聞知,遂與群臣商議。蔣琬奏曰:「可令人問于丞相。」 後主即令陳震徑到漢中見孔明,言曰:「東吳孫權即了帝位,命人入川,與蜀同盟,平分天下。」 孔明曰:「可令人齎禮物入吳作賀,乞遣陸遜興師,要分其勢,魏期必命司馬懿拒之。懿若南拒東吳,我再出祁山,長安可圖也。若得長安,乘勢伐魏,此萬全之計也。」 遂令太尉陳震,將名馬玉帶、金珠寶貝入吳作賀。晨徑到東吳,見了吳主,呈上國書。權大喜,設宴相待,打發回蜀。權傳旨,令陸遜虛做起兵之聲,遙與西蜀為勢。遜受命,曰:「此乃孔明懼司馬懿之謀也。既然同盟,不得不從。」 回顧左右曰:「教吳兵且養銳氣,待孔明攻魏至急,吾卻乘虛,好取中原也。」 即時下令,教荊、襄各處都要訓練人馬,擇日興師。〔陸遜之意,欲魏蜀相吞,盡力伐之。〕 卻說陳震回到漢中,報知孔明。孔明尚憂陳倉不可輕進,先令人去探,回報說:「陳倉城中,霍昭病重。」 孔明曰:「大事成矣。」 遂喚魏延、薑維,分付曰:「汝二人領五千兵,星夜宜奔陳倉城下,如見火起,並力取城。」 二人俱未深信,又來告曰:「何日可行?。孔明曰:「三日都要完備,不須辭我便行」 二人受計去了。又喚關興、張苞至,附耳低言,分付曰:「如此如此。」 二人受了密計而去。 卻說霍昭病重,慌報張郃。郃急上表,差人來替霍昭。郭淮聽知霍昭病重,乃與張郃商議曰:「霍昭與我至厚,今病重,你可速去替他。我自寫表申奏朝廷,別行定奪。」 張郃恐陳倉有失,引三幹兵急來替霍昭。此時霍昭病深,當夜正呻吟之間,忽報蜀兵到城下了。昭令人上城守把。時各門上火起,城中大亂。昭聽知,遂驚死。蜀兵一擁入城。 卻說魏延、薑維到了城下看時,並不見一面旗號,又無打更之人。二人驚疑,不敢攻城。忽然城上一聲炮響,四面旗幟齊豎。二人大驚,勒馬視之,見一人綸巾羽扇,鶴氅道袍,城上大叫曰:「汝二人來的遲了!」 二人視之,乃孔明也。二人慌忙下馬,拜伏於地曰:『軍師真神計也!」 孔明令放入城,言曰:「吾常憂陳倉城未能取之,乃使人打細報來,說陳倉霍昭病重。汝等已知吾令,汝三日內領兵取之,此乃穩眾人之心也。吾卻令關興、張苞只推點軍,暗出漢中。是吾藏於軍中,星夜倍道徑到城下,使彼不能調兵也。吾早有細作在城內,放火呐喊相助,令魏兵驚懼不定。兵無主將,自然亂矣。吾故取之。兵法雲:『出其不意,攻其無備。』正謂此也。今霍昭已亡,吾甚憐之。令伊妻小扶靈柩回魏,以表其忠。」 魏延、薑維拜曰:「丞相用兵如神,仁德極厚,某等何憂哉!」 孔明曰:「汝二人且莫卸甲,可引兵去襲散關。把關之人若知兵到,必自走矣。」 魏延、薑維受令,引兵徑到散關。把關之人果然盡走。二人上關,方欲卸甲,遙見關外塵頭大起,魏兵到來。維曰:「丞相神算也!」 二人登樓視之,乃魏將張郃也。二人歎曰:「丞相令我等引兵先取此關,把關之人聞是蜀兵,必早走矣。若去遲,魏兵到也。今果如此!可令兵守住險道。」 延即引兵拒之。張郃見蜀兵把住要路,遂令退軍。延隨後趕來催殺一陣,魏兵死者無數,張郃大敗遠去。延回到關上,令人報知孔明。孔明先自領兵出陳倉斜穀,取了建威〔地名〕。後面蜀兵陸續進發。後主又命大將陳式來助。孔明驅大兵複出祁山,安下營寨。 孔明聚眾言曰:「吾二次出祁山,不得其利,今又到此。吾料魏人必依舊戰之地,與吾相敵。彼意疑我取雍、郿二處,必以兵拒之。吾觀陰平、武都二郡,與漢連接,若得此二城,亦可分魏兵之勢。何人敢取之?」 薑維曰:「某願往之。」 王平亦應曰:「某願注。」 孔明大喜,遂令薑維引兵一萬取武都,王平引兵一萬取陰平。二人引兵去了。 再說張郃回到長安,來見郭淮、孫禮,說:「陳倉己失,霍昭已亡,散關亦被蜀兵奪了。今孔明複出祁山,分道進兵。」 淮大驚曰:「若如此,必取雍、郿二城矣!」 遂令張郃守長安,令孫禮保雍城。淮自引兵星夜來拒郿城,再上表入洛陽告急。 卻說魏主曹叡設朝,近臣奏曰:「陳倉城已失,霍昭已亡,諸葛亮又出祁山,散關亦被蜀兵奪了。」 叡大驚,忽一人又奏曰:「近得滿寵等表文,說東吳孫權僭稱帝號,與蜀同盟。今遣陸遜在武昌訓練人馬,聽候調用,只在朝夕,必入寇矣。」 叡聞知兩處危急,舉止失措,甚是驚慌。此時曹真病未愈可,即召司馬懿商議曰:「兩下危急,可先退何處?」 懿奏曰:「以臣愚意所料,東吳必不舉兵。」 叡曰:「卿何以知之?」 懿奏曰:「先孫權獨拒江東,心滿意足,再無遠圖之心;次後陸遜複得荊州時,權自謂太過分矣。今稱帝號,民心未安,何敢妄動?蜀之孔明常思報先主之恩,複猇亭之仇,終欲吞吳,非不為也,蓋力不及耳;又誠恐中原從旱路興兵伐之,故暫與東吳同盟也。今孔明又出祁山,懼東吳乘虛而擊,故遣人作賀求吳,假作興兵之勢,以分中國之兵。吳欲吞魏,恐蜀襲吳,因此不敢興兵,卻坐觀成敗。今吳興兵,乃虛詐之計,實不舉也。蜀興兵,乃誠實之情,欲克中原也。臣故知東吳不發兵矣。」 叡歎曰:「卿真乃大將之才也,」 遂封懿為大都督,總攝隴西諸路軍馬,令近臣取曹真的總兵將印來。懿奏曰:「臣自去取之。」 遂辭帝出朝,徑到真府下,先令人入府報知,懿方入見真。問病畢,懿曰:「東吳、西蜀會合,興兵入寇,今孔明又出祁山下寨,明公知之乎?」 真驚訝曰:「吾家下知吾病重,故不使吾聞之。似此國家危急,何不拜仲達為都督,以退蜀兵耶?」 懿曰:「某才薄智遣,不稱其職。」 真曰:「取印與仲達。」 懿曰:「都督少慮,某願助一臂之力,只不敢受此印也。」 再三推辭,堅執不受,真躍起身曰:「如仲達不領此任,中國必危矣!吾當扶病見帝以保之。」 言訖,複臥於床上。懿曰:「天子已有命旨,某不敢受。」 真大喜曰:「仲達今領此任,以退蜀兵。再有機伐,吾當努力自去矣。」 懿見真再三讓印,遂受之。入內辭了魏主,引兵往長安來,與孔明鬥智。未知勝負如何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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