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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九回 白帝城先主托孤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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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武二年夏六月,東吳陸遜大破蜀兵於猇亭夷陵之地。先主在馬鞍山陳兵自守。遜四面火攻。先主夜奔白帝城,焚鎧斷後,徑到白帝城,趙雲引兵據守。忽然馬良至,見大軍已敗,懊悔不及,將孔明之言奏知先主。先主歎曰:「朕早聽丞相之言,不致今日之敗!朕有何面目回成都而見群臣耶?」 就白帝城駐紮,將館驛改為永安宮。先主聽知馮習、張南、傅彤、程畿、沙摩柯等,皆歿于王事,傷感不已。又近臣奏曰:「黃權引江北之兵,降魏去了。陛下可將彼家屬送有司問罪。」 先主歎曰:「黃權被吳兵隔斷在江北岸,欲歸無路,不得已而降之:朕負于權,權不負於朕也。何必問罪于家屬哉?權之妻子,仍給祿米以養之。」 卻說黃權引兵降魏,諸將引見魏主曹丕。丕曰:「卿今降朕,欲追慕于陳、韓也?」 權泣而奏曰:「臣受蜀帝之恩,殊遇甚厚,令臣督諸軍於江北,被陸遜絕斷。臣降吳不可,歸蜀無路,卻來歸降于陛下。敗軍之將,免死為幸,安敢追慕于古人也!」 丕大喜,遂拜黃權為鎮南將軍。權堅辭不受。忽近臣奏曰:「有細作人自蜀中來,說先主將黃權家屬盡皆誅戮。」 權曰:「臣與先主推誠相信,足知臣之本心,必不肯殺臣之家小也。」 丕然之,遂問賈詡曰:「朕欲一統天下,先取蜀乎?先取吳乎?」 詡曰:「劉備雄才,更兼諸葛亮善能治國;東吳孫權不識虛實,陸遜見屯兵於險要,隔江泛湖,皆難卒謀。以臣觀之,諸將之內,皆無劉備、孫權之對手。雖然陛下天威臨之,亦未見萬全之勢也。只可持守,以待二國之變。」 丕曰:「朕已遣三路大兵伐吳,安有不勝之理?」 尚書劉曄諫曰:「近東吳陸遜新破蜀兵七十萬,上下齊心,更有江湖之阻,不可倉卒制也。陸遜多謀,必有準備,未可伐之。」 丕曰:「卿前者勸朕伐吳,今又阻之,何也?」 曄曰:「時有不同之故。昔東吳累敗於蜀,其勢頓挫,可以擊之;今大獲全功,銳氣有百倍,將何以攻之?」 丕曰:「朕意已決,卿勿複言。」 遂引御林軍來與三路兵接應。曄又奏曰:「東吳已有準備,今吳將呂範,引兵拒住曹休;諸葛瑾引兵在南郡,拒住曹真;朱桓引兵當住濡須,以拒曹仁。此三路兵俱未利,陛下若去,必無益矣。」 丕不從而去。 卻說吳將朱桓,字休穆,吳郡人也,時年二十七歲,極有膽勇,吳王甚愛之。督軍于濡須,聽知曹仁引大軍去取羨溪,桓盡發軍守把羨溪去了,止留五千騎守城。忽一人報說曹仁令大將常雕同諸葛虔、王雙,引五萬精兵飛奔濡須城來。眾軍皆有懼色。 桓按劍而言曰:「凡兩軍相戰,勝負在將不在兵。兵多兵寡,汝等何懼哉?兵法雲:『客兵倍而主兵半者,主兵尚能勝於客兵。』此言兵皆在於平川曠野之地也。吾觀曹仁非智勇之將,況從千里步路而來。吾與汝等坐占高城,南臨大江,北背山險,以逸待勞,為主制客,此乃百戰百勝之勢也。雖曹丕自來,吾何懼哉!」 於是朱桓傳令,教軍偃旗息鼓,只作無人守把之意。 卻說魏將先鋒常雕,領精兵來取濡須城。離城不遠,城上一聲炮響,旌旗齊豎,朱桓橫刀飛馬,直取常雕。戰不三合,被桓一刀斬常雕于馬下。吳兵乘勢衝殺一陣,魏兵大敗,死者無數。朱桓大勝,得了旌旗許多。 且說曹仁隨後領兵到來,卻被吳兵從羨溪殺出。曹仁大敗而退,回見魏主,細奏大敗之事。曹丕大驚。正議之間,探馬又報:「曹真、夏侯尚圍了南郡,被陸遜內伏、諸葛瑾外伏精兵,內外夾攻,因此大敗而退。」 言未畢,忽探馬又報:「曹休領兵亦被呂範殺敗。」 丕聽知三路兵敗,乃喟然歎曰:「朕不聽賈詡、劉曄之言,果有此敗!」 時值夏間,大疫流行,馬步軍十死六七,遂引軍回洛陽。吳、魏自此不和。 卻說先主在永安宮染病不起,欲回成都又因面羞,漸漸沉重。至章武三年夏四月,先主自知病入四肢,又哭關、張二弟,其病癒深,兩目微昏,厭見侍從之人。是夜,叱退左右,獨臥于龍榻之上。忽然陰風颼颼而起,將燭吹搖,滅而複明,只見燈影之下,二人侍立。先主怒曰:「朕心緒不寧,教爾等且退,何意又來故惱聯耶?」 叱之不退。先主自攜玉塵斧起而觀之,上首乃雲長,下首乃益德也。先主大驚,曰:「二弟原來尚在?」 雲長曰:「臣非陽人,乃陰鬼也。蓋為平生不失信義,玉帝皆敕命為神,哥哥將與兄弟聚會也。」 先主扯定大哭。忽然驚覺,二弟不見,即喚從人觀之,時正三更。先主歎曰:「朕不久於塵世矣!」 遂差使命往成都請丞相諸葛孔明、尚書令李嚴等,星夜來永安宮,托以大事。孔明等聞召,星夜而來。時有先主次子魯王劉永、梁王劉理聽知召至,與孔明來永安宮見帝。太子劉禪守成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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