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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回 曹操烏巢燒糧草(1)


  卻說許攸被袁紹叱退,滿面羞愧,欲尋自盡,左右曰:「何不去投曹操?」

  一句言語點醒之後,攸遂引數個從人步行出營,徑投曹寨。伏路軍人拿住,攸叱之曰:「我是曹公故友,快去報復,言南陽許攸來到。」

  軍士慌報入大寨。

  操方解衣歇息,忽聽得帳前報許攸私奔到寨。操大喜,不及穿履,跣足出迎之。遙見許攸,撫掌大笑曰:「子遠〔子遠,許攸字也。〕遠來,吾事濟矣!」

  就轅門大笑,扶攸入坐,敘舊情。操乃先拜於地。攸慌扶起曰:「公乃漢相,吾乃布衣,公何謙遜如此?」

  操笑曰:「子遠是操故友,豈敢以名爵相上下乎!」

  攸曰:「某有眼如盲,屈身袁紹,言不聽,計不從。今特棄之,來見故人。願丞相無疑焉。」

  操曰:「吾素知公信義之士,有何所疑?願聞子遠授紹之計。」

  攸曰:「吾教袁紹差撥輕騎,乘虛襲許昌,首尾相攻。因紹不從,吾故棄之。」

  操大驚曰:「若袁紹用子遠之言,吾等皆死無葬身之地也!」

  操遂下拜曰:「袁紹勢大,不可當之,望子遠教我破紹之策。」

  攸曰:「丞相軍糧還有幾何?」

  操曰:「可一年支用。」

  攸曰:「非也。」

  操曰:「有半年耳。」

  攸正色而起曰:「吾正心相待,汝何相欺耶?」

  遂趨步出帳。操急請住曰:「子遠勿嗔,尚容實訴。運至軍糧,可支三月。」

  攸笑曰:「世人皆言孟德奸雄,今果然也。」

  操亦笑曰:「兵不厭詐,尚容布露。」

  遂附耳低言曰:「寨中止有此月之糧。」

  攸應聲曰:「休得誑語!汝糧盡絕!」

  操乃愕然曰:「何以知之?」

  攸取出操與荀彧書以示之,曰:「親書何人所作也?」

  操驚問曰:「何處得之?」

  攸以獲使言之。操執手曰:「子遠想舊交之情,望賜教誨。」

  攸曰:「丞相孤軍而抗大敵,不求急勝之方,此取死之道也。攸有一策,不過三日,使袁紹百萬之眾不戰而自回也。擒紹父子,宜在今日。丞相肯聽之乎?」

  操大悅,求計於攸。攸曰:「袁紹軍糧輜重,皆積于故市烏巢,袁紹營北四十裡。今撥淳于瓊為將軍、運谷使監支。瓊嗜酒無備之人,公選精兵詐為袁軍,問之則曰:『吾蔣奇也,差來護糧。』到彼燒其輜重,斷其糧食。不三日,紹軍自散也。」

  操大喜,置灑重待,留攸於寨中。

  次日,操自選馬步軍士五千人,皆妝作北軍旗號。張遼等與操曰:「袁紹屯糧之所,安得無準備?丞相未可輕信,恐中許攸之計耳。」

  操曰:「非也。許攸此來,吾始知天敗袁紹也。方今吾軍糧食不給,難以久守;若不用攸之計,則是坐而待其困也。若彼有詐,安肯留我軍中乎?吾亦欲劫寨久矣。請君勿疑。」

  遼曰:「亦須防北軍乘虛,卻取於此。」

  操笑曰:「吾已籌策定了。」

  曹教荀攸、賈詡待許攸,曹洪守大寨,夏侯惇、夏侯淵一軍伏于左,曹仁、李典一軍伏於右,以備不虞。教張遼、許褚在前,徐晃、於禁在後,操自引諸將居中。人銜枚,馬勒口,前後五千人,黃昏離官渡進發。

  是夜,建安五年十月二十三日,星光滿天,沮授在軍中與監者曰:「今夜眾星朗列,我欲觀象,可引吾出。」

  監者遂引沮授出外。授仰面觀之,忽見太白逆行,侵犯牛鬥之分。授大驚,急求見袁紹。是夜,紹醉中聽得沮授有密事見報,喚入問之。授曰:「今夜仰觀天象,見太白逆行于柳、鬼之間,流光射入牛、鬥之分,必有賊兵劫掠於後。烏巢屯糧之所,不可不提備。速遣精猛將于間道山路巡之,免被曹操之策算。」

  袁紹叱之曰:「汝乃得罪之人,敢以妄言惑吾眾耶?」

  大叱監者曰:「吾令汝禁固囚人,輒敢放出,亂言禍福!」

  一劍將監者斬之,別喚人牽沮授去。授出歎曰:「我軍皆亡在旦夕,吾屍骸不知何處汙土也!」

  掩恨而去。

  卻說是夜淳於瓊新接糧草,遂收屯住,只與諸將飲酒,醉後臥於帳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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