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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一三回 掘昆侖息土治水 三過家門而不入(2)


  次日,大章又跑來說道:「夫人聽見崇伯治水要經過家門,可以相見,非常歡喜,正抱了公子站在門外一塊大石上盼望呢!文命聽到他夫人如此的盼念他,心中非常感動,便再問大章道:「離此地還有多少路?」

  大章道:「快到了,大約不過二三百里。」

  文命聽了亦是歡喜。暗想:「我成親之後,在家中居住不過四日,別離忽已數年。女攸不幸已化去,只剩女嬌一個。這種夫妻真是苦的。現在水患大致將平,不比從前的急迫,地方既然相近,可以歸去聚聚。雖不能住宿一宵,但是在家中盤桓一晌,左顧右弄,共牢一餐,亦是好的。」

  一面想,一面打發大章回去,一面仍舊和眾人前進做他的工作。看看近著塗山了,遙見前面一座小山浮在水中,想來亦是高峻之處,人民可以避難的地方了。(原注:現在四川重慶東四十裡,有浮山,一名方山,就是因洪水不沒而得名。)

  正在看時,忽見北方水面無數浮屍蔽江而下。文命太息道:「這又是洪水中的犧牲者了。」

  轉念一想:「我受命治水多年,到今朝還不能使人民免於陷溺,這是與我去陷溺他何異?」

  想到此際,憂心如焚。把剛才急於見妻子,敘契闊的心思,都打消了。兩隻眼儘管向那水面望,忽然詫異,回轉頭來向皋陶等道:「遭水溺死的應該全屍,何以這浮屍之中竟有許多斷頭折足之人,是什麼原故?」

  大家看了亦是不解。後來上流又是一陣浮屍氽(tǔn,漂浮)來,仍有頭斷足折之人。伯益道:「據此看來,決非溺水死的。或者是劇盜竊發,恣意屠戮,亦未可知。」

  文命頗以為然,急叫狂章、童律兩將過來,吩咐道:「你們趕快溯流而上,去察看情形,究竟是怎樣一回事!」

  二人領命,躡空而去。過了多時,早已飛回,手中都用繩索捆綁著數人,放在地下。文命忙問他們原由,童律道:「這班人並不是劇盜。某等過去離此地約三百餘裡之地,果見無數強人正在那裡殺人放火。所殺之人屍首都拋在江中。某等不禁大怒,下去打死了他們幾個。他們見某等從天而下,以為是天神,都慌著俯伏稽首,口稱神人饒命。某等問他們是什麼人?他們有的說是曹國人。有的說是驁國人,某等深恐崇伯懸念,不敢多問,就隨手活捉了幾個來,請崇伯細問他們吧!」

  文命聽了,先叫人將他們捆綁的繩索松去,然後叫他們上來審問。仔細一看,共有六個人,有老有少。文命就問那老者道:「你是什麼人,敢如此殺人放火?不怕王法嗎?」

  那老者戰戰兢兢的答道:「小人是曹侯部下的兵士。奉曹侯之命,來攻城略地。君主號令,不敢不從,並非小人本心,敬乞原諒饒命!」

  文命道:「你們曹侯,何以不守法度,要來攻城掠地?這個原因你知道嗎?」

  那老者道:「小人不知道。」

  順手向一壯年的俘虜指道:「他是將官,一定知道的。」

  文命就問那將官。那將官道:「我們曹侯素來是服從天子的。後來與北面的共工、南面的三苗國交結了,就有不臣之志。這次三苗國為天朝大兵所滅,三苗國君帶了他的許多兵逃到敝國,竭力勸敝國君出兵反叛。他又去連合了魏、屈、驁三國共同商量,先併吞西土,然後東向而爭天下,所以叫某等率兵來的。所供是實,乞饒命!」

  文命道:「現在屈驁魏三國的兵呢?」

  那將官道:「屈、魏兩國的兵是攻西北方去了。驁國的兵與敝國合攻西南,所以在此。」

  說著,就指俘虜中一個少年道:「這就是驁國的兵士。」

  文命聽了,便不再問,吩咐將這些俘虜暫且監下。一面命蒼舒、伯奮等仍舊率了兩大軍,向北方進發。一面叫過大章、豎亥來,吩咐道:「我本想歸家一行,與夫人公子相見。現在遇到這種急事,立刻就要督師去征剿,不能回家了。你們可傳言與夫人,說我有天子封我的封土,在大河之南。但是我因為治水未成,沒有工夫去經營城邑。如今夫人和公子在此寄居,終非善策。石紐舊居不可去。我看還不如回到塗山去吧,或者徑到我的封土內暫住,亦未始不可。一切請夫人自己斟酌,我不遙定。總之費汝等的心力代為照料。我就要北行了。豎亥在此無事,亦同了去。」

  大章道:「此刻離夫人所居不過裡餘。崇伯何妨即去一轉,再來督師,不過破費半日功夫,料想沒什麼緊要呢?」

  皋陶、伯益等在旁亦都相勸。文命決定不肯。大章等無法,只得同到夫人處傳命。可憐塗山氏記念多年,如今得到這個機會,滿望可以得片時之聚首,少敘離情。啟子已稍稍解事,能啞啞學語了,亦可以使他認識父親。一切酒肴之類,因大章說文命已答應必來,所以統統都備好。誰知日日立在石上,抱子望夫,竟望了一個空,不禁惆悵之至。

  另有一個侍妾,塗山氏剛才叫她去門外等候,哪知亦接了一個空。那侍妾禁不起相思愁緒,就做了一首《彼候人猗之歌》。據音樂家說起來,這首歌詞是南音之祖,足與簡狄、建疵做的那北音之祖的歌詞相匹敵。可惜全首失傳,古書上只有此「彼候人猗」一句,編書者不敢亂造,只好隨它去了。

  且說文命自遣發大章、豎亥二人去後,即刻登舟向北進發。沿途逆水,不免擔擱。(原注:現在四川南部縣東三十裡有禹跡山,即當日經過之地)一日,又見北方一山特起於巨浸之中,上面有人民無數,大約都是避難者。(原注:現在四川劍閣縣西北有浮滄山,即是此地)文命看了,總是惻然。過了數日,到了那曹、驁兩國屠戮人民之地。但見頹垣敗壁,兵燹之跡猶存,人民早已一空,地上卻尚留有屍骸數具。那曹、驁兩國之兵卻不知所在。文命叫天地將前去探聽,後來回營報告道:「兩國之兵都在北面二百裡外高山上據險以守。曹國在東,驁國在西。」

  文命聽了,就命蒼舒去攻打曹國,伯奮去攻打驁國,二人領命率師而去。天地十四將亦請同行,文命不許。

  說道:「我不能以德服人,而以力服人已覺慚愧了。假使再參以神道,雖使大勝,亦屬可恥。倘有妖異,再煩勞汝等吧。」

  天地十四將亦不復言。

  且說蒼舒、伯奮,領了大軍徑向北走。打聽得兩國兵在一座高梁山之附近(原注:現在四川劍閣縣北),曹國兵靠東,接著東四百里之蛇山。驁國兵在西,接著西一百五十裡之崌山,軍容甚盛。但是他們亦仿佛知道大兵到了,專務守險,不出來攻擊。蒼舒、伯奮探知這座高梁之山,是一夫當關,萬夫莫進的險地,就商量先攻他的旁翼,以分他的兵力。計議定了,蒼舒就叫檮戭、大臨各帶一千兵向東去攻蛇山。伯奮亦叫仲堪、叔獻各帶一千兵去攻崌山。東西齊舉,使他兵力不能不分。四人各領命而去。

  且說仲堪、叔獻到了崌山之後,只見滿山森林甚茂,山下橫著一條大溪。從那森林之中,隱隱見有許多旌旗營帳,想來就是驁國的兵了。叔獻遂傳令軍士在大溪上先搭浮橋數座,以便進攻。哪知軍士等到了溪邊剛要興築,忽然水中伸出兩條像繩索的物件來,將兵士一鉤,早有幾個軍士給它鉤入水中。眾人大吃一驚,紛紛向後面退走。有幾個膽大的,停了一會,見溪絕無動靜,再到溪邊去窺探,哪知又被繩索出來鉤去。

  如此幾日,接連好幾次,刀劍不能禦,矢石無可施。仲堪、叔獻無法,想尋個土人問問,又遍尋不得,原來已被驁國兵殺完了,只得退兵來與伯奮商議。哪知到得營中,東路攻蛇山的兵亦早退回了。問起原因,因為檮戭、大臨之兵還未到蛇山路上,就遇到一道白光,那白光閃過之處,軍士的心思頓然迷亂,不知道路,不守紀律,有時竟自相殘殺起來。結果計算,兵士之失蹤者不下數十人,不知究竟什麼原故,所以只好急急退回。蒼舒、伯奮聞知這個消息,亦無法可施。慌忙用公文報知文命,請派天地十四將前來助戰,以擒妖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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