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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回 初過桐柏山 宛委得寶物(2)


  哪知再尋了多日,依然了無消息。大家益發詫異,然而並不灰心。一日,文命又到山巔搜尋了一回,不覺仰天而歎。心想:「父親此刻不知禍福如何?老師雖則有意提拔我,指示我,然而多日以來,竟尋不到。想來總是我緣慳命薄,不應該得這種寶書,不應該建立這個大功,不應該扶助我父親的失敗了。有何心情,再活于人世!」

  想到此際,愈想愈鬱愈悶,心中仿佛一塊大石壓塞似的。於是砉然長嘯一聲,以舒其氣。不知不覺,疲倦起來,就席地而坐,斜倚在一塊圓如釜的岩石上,略事休息。

  剛一合眼,忽見一個男子穿著大紅繡花的美麗衣服迎面走來,對著自己作揖,說道:「高密君請了。」

  文命慌忙起身還禮,就問他是甚人,那男子道:「某乃玄夷蒼水使者。昨聽見上帝叫高密君到此地來,所以某來恭候大駕。」

  文命便將求書之事告訴了一遍,使者道:「高密君,你來的時候不對,手續又不合法,所以尋不到了。」

  文命便問:「怎樣不對,怎樣不合法?」

  使者道:「時候太早,不是此刻之事。手續上不應該如此之簡單。不祭固然不可,僅僅殺一匹白馬祭祭,亦未免草率。」

  一面說,一面亦倚在那岸石上,眼看他方。文命聽了,自覺疏慢,慌忙稽首問道:「那麼手續究竟應該如何?」

  那使回轉臉來說道:「要想得我山神之書的人,應該先在黃帝岩嶽之下齋戒三月。等到庚子這日,再登山將此岩石掘開,那麼書才可得了。」

  文命聽了大喜,正要再問他住在何處,那知一轉眼,使者已經不見,徐徐醒來,乃是一夢。文命定了一定神,知道這夢必定有驗。就和真窺等說知,一同下山。

  從第二日起,就在黃帝岩嶽之下齋戒起來。凝神一志,嚮往黃帝。足足齋戒了三個月又五日,適值遇到庚子日。文命乃又備了豐盛的祭品,帶了真窺等再上山來。祭過之後,文命當先,領了三人到山頂上。指著那圓如覆釜的一塊岩石說道:「你們給我掘。」

  橫革等兩鍬一鋤,同時下去,只見那岩石已豁然而開,並不費力。卻如天生的石蓋一般,揭開一看,只見裡面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個玉櫃,約有三尺高。櫃的左首,還放著一塊赤矽,其色若日。櫃的右首,又放著一塊碧珪,其色若月。

  文命看了,先向石函再拜稽首。然後親自將這個玉櫃,和赤碧二珪取出,放在岩石之上。禁不住先將玉櫃打開一看,哪知裡面共有二十冊書,都是用黃金鑄成,兩旁又用白銀鑲邊。

  書中文字,果然都是用青玉篆成的。再看那赤碧二珪,長約一尺二寸,兩個大小一樣,拿來當鏡子一照,光明無比。文命知道必是至寶,回過頭來,哪知自己的目光竟大變過,岩石裡面深到幾千尺之下,都能夠洞然明白的看見。文命又驚又喜,遂將二珪藏在身邊。又叫三人將石函依舊蓋好,然後捧了玉匱,回到下處,細細觀看。

  原來山川脈絡,條理分明。凡從前所懷疑而不能解決的,此刻都可以解決了;凡從前所遊歷察看而覺得模糊的,此刻全然徹底明白了。不禁欣慰之至!然而因此蹉跎在宛委山下,勾留的日子不少。心裡記念父親,急急思歸。在臨行的時候,還向那宛委山拜了幾拜,以謝玄夷蒼水使者。

  於是依著舊路而行。哪知剛到黟山,忽然後面有人趕來,高叫:「公子慢行!」

  其快如風,頃刻已到面前。文命一看,乃是豎亥。不禁大驚,知道有點不妙。便問道:「汝何故在此?」

  豎亥道:「小人尋公子,尋得苦呢?」

  文命道:「你尋我做什麼?我父親好嗎?」

  豎亥聽了,連連搖頭,急忙從身上取出一函,遞與文命。文命接來一看,原來是父親的絕命書。一路看,一路淚落如縻。看完之後,已悲哽不能成聲。便問豎亥道:「你動身之時,我父親還在世嗎?」

  豎亥道:「還在世。」

  說著,又將隱遁海濱的話,說了一遍。文命道:「我看,我父親一定負責殺身,決不肯草間偷活的。這時恐怕早已去世了。」

  說罷,又慟哭起來。

  過了一會,又問道:「這書函還是去歲寫的。現在已一年了。」

  豎亥道:「小人不知道公子在何處?到處亂尋,先想公子或回到梁州去,所以到梁州,又到雍州,又到荊州,最後才跑到此。湊巧前途有人說,剛才有個耳有三漏的人從此路過去。小人料想必是公子,隨後趕來,果然遇著。否則失之交臂,不知道更要費多少轉折了。」

  文命道:「此刻我想到東海濱去尋父親,但是究在何處?生死存亡亦不得而知,尋起來也非常為難。我看索性勞你的步先去訪求,我隨後就來,總在泰山上會齊。如果尋得到,我父子都感激你的。」

  豎亥道:「公子言重。小人受崇伯厚恩,雖死不辭,況且又是應盡之義務嘛,小人就去。」

  說罷,就如飛而去。

  這裡文命和真窺等並立即上道。由長江口徑趨泰山,不走桐柏山。文命一路的憂惶苦楚,記念父親。漸漸到了沛澤相近,只見兩個善走的人迎面而來。一個是豎亥,一個是大章。文命忙問:「我父親怎樣?」

  二人不及開言,先號啕大哭起來。說道:「主公沒了!」

  文命一面哭,一面問:「怎樣怎樣?」

  大章便將一切經過,細細說了。文命呼天搶地,慟哭了一番。既而一想:「徒哭無益,我總要遵我父親的遺囑,平治這水土才是。」

  又想到:「母親臨終時,曾經慮到這一日,叫我要幹蠱(謂兒子能繼承父志,完成父親未竟之業。)。現在這個責任竟降到我身上來了,我將如何呢?雖則有了金簡玉篆之書,但是只說明一個理,一個法。至於實行起來,那種困難真不知道有千千萬萬!萬一曠日持久,又將如何呢?萬一再不能成功,那麼怎樣?」

  想到此際,憂悶欲絕。到了旅舍之中,更換素服,又是悲哀,又是愁悶。

  哪知夜間又做其一夢,夢見在一個茫茫大水的旁邊,自己赤著身子,跳到水中去洗裕,先用手掬了些水,痛飲一陣。後來正在游泳揩抹的時候,忽見東方一輪紅日從波心直湧出來,蚩蚩有聲。頓覺水光瀲灩,如萬道金蛇,閃爍人目。一輪紅日已升上去。

  那波中仿佛還有一輪紅日,在那裡浮沉,作上升之勢。回看自己,赤身露體,無處不照著日光。忽而那輪紅日,陡如彈丸一般向著自己打來,不覺一嚇而醒。醒了之後,自己解釋道:「紅日,是天子之象。紅日從水中湧起,直照到我身上來,莫非天子將加我以任命,叫我去治水嗎?上面一輪紅日,波心還有一輪紅日,或者是現在的臣子將來的天子在下面舉薦我,亦未可知,且看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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