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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回 舜初耕曆山 象受教于兄(2)


  瞽叟道:「這話甚是。不過老朽雙目久廢,不能工作,大小兒又病了,實在無人能往耕種,尚請原諒。」

  田畯指著舜道:「這位令郎並沒有病。」

  瞽叟道:「這是二小兒,今年才十六歲呢。」

  田畯將舜上下一望,便問道:「足下今年才十六歲嗎?」

  舜應道:「是。」

  田唆道:「照足下年齡,尚不及格。但是看足下體格,已經可以工作了,何妨去做做,學習學習呢!現在聖天子注重農業,如有怠惰,要處罰的。汝等可知道嗎?」

  瞽叟和舜都答應道:「是。」

  田畯道:「如果有個力不勝任,鄰里應該有相助之義務,某去知喻他們吧。」

  說著,又將「聖王之世,無曠土,無遊民」的大道理說了一遍才去。這裡瞽叟夫婦無可如何,只得叫舜到田裡去耕作。

  那田在曆山之畔[原注:現在山西垣曲縣東北絳縣東南,一名教山,相傳舜耕處上有石碌<石由>數百,下有舜井],共有五十畝,瞽叟自從遷到此地之後,向政府去承領來的。原來大司農的章程,民間十二夫為一井,每夫給他住屋一所,每井共有田六百畝,一夫共耕五十畝。

  舜兄病狂之後,瞽叟本想叫舜去耕,他的繼室夫人因為舜太聰明能幹,深怕他出去之後,認識之人漸多,那虐待的情形要被人知道,受人家的譏評。而且舜在家裡,一切操作,都責成了他,自己可以舒舒服服,專管他自己所生的兩個子女。倘使出去耕了田,不但家中井臼要自己親操,倒反要替舜預備饁膳,是很犯不著的,所以總是竭力阻撓。如今田畯親來吩咐,那卻無可說了。

  且說舜自從往曆山耕田之後,雖然早出暮歸,仍舊昏定晨省,人子之禮是一點不廢的,並且顧及其兄,兼及弟妹,劬勞備至,絕無告瘁之意,亦無憔悴之容,這亦是他精力過人之處。

  可是那些同學好友,趁此卻可以來往。一日,秦不虛來訪他,說道:「我和你咫尺相隔,時常想來訪你,但是家父吩咐,說你事忙,不要來擾你,所以一直沒有來,真是想念極了!」

  舜道:「我亦時常想訪訪諸位同學,總是不得閒,如今還有三位同學,在哪裡?都好嗎?」

  秦不虛道:「伯陽去年還在這裡,現在到南方負販去了。洛陶亦到西方去,聽說是學制陶器。獨有東不訾在這裡。昨日見著他,他說亦要來訪你呢。」

  正說著,遠遠已見東不訾走來,二人大喜,忙迎上去,三人就在田扳上席地坐下,相對傾談,漸漸又談到務成先生,大家都非常可惜。舜道:「當我離館的這一日,老師就說聚散無常的一段道理,我聽了就很覺可怪。後來我不來了,老師亦就去了。我看老師似乎有前知的,二位以為何如?」

  秦不虛道:「為什麼不是!你的不來,老師早已知道,豈不是前知嗎!」

  東不訾道:「老師這個人,我相從多年,覺得很可怪。講到他的學問,可謂無所不知,無所不通,是千古第一人。但是無家無室,無友朋,無職業,無住址,其來也無端,其去也無跡,究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,我很是懷疑。」

  舜道:「老師究竟到什麼地方去,無從打聽,最是可恨!」

  東不訾道:「是呀,老師去的那一日,我和伯陽、洛陶,各處去訪問,有沒有這麼樣一個人走過,大家都說不知。所以我想,老師竟是一個仙人,專為教授仲華而來,我們不過托托仲華之福呢。」

  三人正在談心,忽見樹林中一隻布穀鳥飛來,不住的啼。秦不虛道:「催耕的來了,我們談天過久,誤了仲華的公事,我們且去,改日再來吧。」

  於是與東不訾兩人起身,東不訾忽問舜道:「仲華,你此地離家頗遠,午餐如何?」

  舜道:「農家以節儉為主,一日兩餐已足了,何必三餐?」

  秦不虛等知道他有難言之隱,亦不再追問,隨即別去。

  自此之後,舜總是在曆山耕田,兼種些蔬菜,養些雞豚,或獵些野味山禽,歸養父母及病兄。一連三年,地方上的人沒有一個不佩服他,敬重他,稱譽他。這風聲漸漸傳到舜後母的耳朵裡去,不免起了一種不平之心。但是對於舜的致敬盡禮,亦無隙可尋,只得忍耐。

  這時象已經十一歲了,在七歲的時候,父母因為鍾愛他,早已送入鄰近小學裡去識字讀書。早晚進出,都是他母親親自接送,滿心望他成材優秀,可以壓倒他的阿兄,庶幾增自己的光輝。哪知象于讀書之聰明很少,於戲弄及侮人之聰明獨多,以致成績屢不及格,而過失累累。師長訓誨,無從施展,疊次告知家屬,請家屬設法督責。但是父是失明的,母是護短的,不怪自己兒子不好,反怪學校中教育無方。

  象的頑劣性質,因此愈加養成習慣。舜兄是病狂的,舜是日日在田間工作的,早晚雖在家,各種操作忙不了,無暇教弟。而且他的後母亦斷斷不肯使象和舜親近,仿佛舜是個極污穢之物,一親近,就要沾染似的。所以象對於舜亦非常驕傲,頤指氣使,一無弟弟之禮,就使舜要教象,象亦有所不受了。

  這年歲暮,霏霏雨雪,舜農隙在家。適值村中舉行蠟祭,學校照例休假,象亦可以不到校。但校中附了一張條告來,說道:「學生虞象,品性不良,成績又劣,本應斥退,姑念年幼,再留察看。所有不及格之科目,以數學為最差,書法次之。應于假期內自行補習。倘假滿來校,依然不能及格,則是不可教誨,應即削除學籍。」等語。舜的後母到此,才有一點發急了,不時督促象溫習,或至夜分不休。但像是放蕩慣了,根底全無,如何能補習上去?

  一日,為了一道數學題正在搔頭摸耳,無法可施,適值舜抱了敤首走過來,看見兄弟如此,心中不忍,遂教他道:「弟弟,這一道數學題我看是要先乘除後加減的呢。」

  象冷笑道:「我尚且不懂,你懂什麼?要來多嘴。」

  舜道:「弟弟,你姑且照我說的法子演演看,如何?」

  象哪裡肯信。過了一會,真沒法了,只得照舜所說的方法一算,果然不錯。於是有點相信,遂又檢出一道無論如何算不出的題目來問舜。舜道:「這個叫作比例式,我將式子教你,這是極容易的。」

  說罷,左手抱著敤首,騰出右手,取筆來代他算出了。象大喜,又將好許多算不出的題目來問舜,舜都一一告訴他方法,並且叫他自己演習一過,說道:「總要自己知道這個數理,倘若不懂數理,這個題目雖則算出,換一個仍舊算不出的。」

  象平日雖則氣傲,瞧不起乃兄,到了這個時候,危難之際,不能不低首請教了。於是象一一的問,舜一一的教。那個教授法,又明白,又淺顯,步步引人人勝。不到一晚,象對從前學過的數理,居然有點清楚。那後母看見自己的兒子得了救星,也不來多說,便將敤首抱了去,任他們兩個講解。講明白之後,象又叫道:「二哥,你數學既然知道,你文字認不認得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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