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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唐堯初降生 丹丘來進貢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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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登岸,行不多路,只見那條赤龍依舊緊緊跟隨,大家亦不去理會它。走了許久,慶都要想尋那塊記生的石頭,卻是無從尋起。一則此處地方荒僻,人煙不多,無可詢問;二則伊耆侯當時亦是聽人傳說,並非目擊,並未曾遇到陳鋒氏,所以亦不能確實指出這個地方。大家只得在前後左右走了一會,碰到幾塊有裂縫的大石,便猜度揣測一番,如此而已。究竟是與不是,沒有人能夠證實它。 慶都此時心中非常難過,暗想:「可惜最初撫養我的那個陳鋒母親死得太早,假使她在這裡,定然能夠使我知道生身之所在,豈不是一件快事嗎!我這種出身法,本來是前古所未聞,天下所沒有的,倘能夠指出一個證據,在這裡立一個紀念物,傳到後世,或者還有人相信。現在這般迷離惝恍,不要說後世的人聽了未必相信,就是我自己現在亦不能相信呢。究竟我這個人是哪裡來的呢?」 想到這裡,不禁煩悶起來,正在出神之際,忽聽得後面一片喊聲,叫道:「快走開!快走開!龍來了。」 慶都回頭一看,但見那條赤龍離地不過二尺,張牙舞爪,直向前來,慌得眾人連跌帶滾,紛紛逃避。便是伊耆侯夫婦亦顧不得慶都,急向左右分竄。慶都剛要逃時,那龍已到面前,慶都急向左轉,那龍沖過右邊,再回轉左面來,將慶都阻住,慶都急向右轉,那龍從左邊再回右邊,又將慶都阻住,如此兩三次。陡然風聲颯颯,陰雲四合,伸手不見五指,那條龍直向慶都身上撲來,此時慶都已如醉如癡,失其知覺,仰身倒地,聽其所為。 過了些時,雲開日出,龍已不知所往了。慶都心地亦頓然明白,慌忙從地下爬起,整束衣帶,但是滿身涎沫,腥穢難當。這時伊耆侯夫婦及家人等都逐漸奔集,看見這個情形,便問慶都道:「怎樣了?怎樣會得如此?沒有給那龍撞壞嚇壞嗎?」 慶都滿面羞慚,不好問答。伊耆侯夫婦也覺得這個情形有點尷尬,亦不再追問。恰好看見地下丟著一卷物件,腥涎滿膩,想來是那條赤龍遺下在這裡的。 拾起來一看,原來是一副圖畫,展將開來,只見上面有字有畫,當中畫的是一個赤色人,眉如八彩,鬢髮甚長,面貌上小下大,上面的文字是「赤帝受天祐,眉八采,鬢髮長七尺二寸,面銳上豐下,足履翼宿」二十四個大字,大約就是說所畫的這個人了。下面還有七個字,叫作「赤帝起成天下寶」大家看了,都不能解。不但這幅字畫的意義不能解,就是那赤龍何以能夠有這幅字書,又何以遺落在此地,這種理由都不可解。但是這時慶都身體狼狽肮髒,軟弱疲憊,萬萬不能再留,只好大家攙扶著急急回到船中。換過衣服,慶都回想剛才之事,胸中不快,懈怠異常,一到天晚,即便安歇。哪知自此之後。已有身孕了。 這種事蹟,在古史上說起來亦算是感生的一種。後來直到秦始皇的時候,那漢高祖的母親劉媼在大澤之陂困覺,夢見和一個神人相遇,他的父親太公去找她,遠遠看見一條龍在她身上,和她交接,後來就有孕而生漢高祖,大約還是抄的這篇老文章吧。閒話不提。 且說慶都自從這日之後,總覺懨懨少力,遊興全無,便向伊耆候夫婦說要回去了。伊耆侯即叫水手轉舵,過了多日,回到耆國。休息了幾個月,時交夏令,伊耆侯夫人向慶都道:「現在已是夏天,此地很熱,你是有孕的人,恐受不慣這種炎暑。 離此地西南有一座山,叫作伊耆之山,原來那山上常有虎豹猛獸為患,傷人不少。你父親到了此地之後,派兵去將那些虎豹猛獸統統驅殺淨盡,那山邊的人民感激異常,因此就將此山改了這個名字,並且在那山邊一個丹陵(原注:山西長治縣南。)上,造了些房屋,以作紀念。那些房屋甚為幽雅,四面多是森林,夏令頗覺涼爽,大可以避暑。你父親曾經在那裡住過幾時,現在我和你到那邊去住吧。」 慶都聽了,極為願意,於是大家就搬到丹陵去住,轉瞬暑退涼生,慶都因貪戀著此地的風景好,不願搬回去,又住了幾個月。一日分娩,產生了一個男孩。卻也奇怪,那男孩的狀貌竟和那幅字畫上所說的差不多。兩隻腳心上各有二十二顆朱痣,仿佛同天上的翼星一般(原注:翼星是南方的第六宿,有二十二星為朱鳥之翼,所以叫作翼星。)。這個叫作:赤帝之精生於翼「,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堯降生之歷史了。 那時伊耆侯夫婦和慶都都非常之高興,並料定這男孩生有自來,將來一定是個非常之人,於是一面用心撫養,一面趕快修書去報告帝嚳。這時候離慶都從亳都動身之日恰恰已有十四個月,就說她是孕十四個月而生的,後世就傳為佳話。到得漢武帝時候,他的妃子釣弋夫人誕生昭帝,亦是十四個月,漢武帝就把她居住地方的門取一個名字叫「堯母門」,就是用這個典故了。哪知帝堯降生的歷史雖然甚奇異,但是生出來之後,卻事不湊巧,剛剛他祖母握裒死了,帝嚳不要他回去,因此長住在外祖伊長孺家,一住多年,連他的姓都變為伊耆了。這是後話不提。 且說帝嚳居喪三年,不親政治,後來服滿,才出來處理政務。那個時候,至德所被,物阜民康,真可以算得一個郅治之世。就有大小臣工創議,請求帝嚳舉行封禪之禮。帝嚳正在謙讓未遑,忽有南方的官員奏道:「丹丘國前來進貢,使臣已到郊外了。」 帝嚳大喜,便和眾臣商量招待他的禮節,命木正、火正前去辦理。 過了多日,丹丘國使者到了,帝嚳就令在殿庭延見,由火正領導,兼做翻譯。丹丘國使者共有二人,一正一副,其餘隨從的總共六十多個。內中有八個人,用一個彩亭抬著一項物件,跟了正副使者同上殿來,其餘的都留在外面。當時二使者上殿之後,見了帝嚳,行過了禮,就說道:「小國僻在南方,向來極仰慕中華的文化,只因路途太遠,不能前來觀光,甚為缺憾。近年風調雨順,海不揚波,小國人民意想起來,一定中華又出了一位大聖人才,才能如此。小國君主本想親自前來朝見的,只因政務甚忙,一時找不出攝政之人,只能略備一項不中用的東西,特飭陪臣等前來貢獻,聊表遠方小國的敬意,伏乞聖人賞收,小國人民不勝榮幸。」 說罷,便回身叫那八個人將彩亭抬上殿來,安放在中央。二個使者掀開帷幕,從彩亭中捧出一件其赤如火的東西,仿佛是瓶甕之類,恭恭敬敬送到帝嚳面前。 早有帝嚳侍從之臣將它接住,放在旁邊幾上。眾人一看,果然是兩大甕,高約八尺,通體鮮紅,鮮豔奪目,可愛之至,卻不知是什麼東西製成的,更不知裡面盛著些什麼。 當下帝嚳先慰勞了使者一番,又對於他國君稱謝一番,又問那使者何日動身,走了多少路程,又問他國中政治風俗及一切情形。兩個使者一一對答了,帝嚳方才問那所貢的物件道:「這個叫什麼名字?用什麼製成的?」 使者道:「是用瑪瑙製成的,所以名字就叫瑪瑙甕。」 帝嚳道:「瑪瑙是礦物嗎?」 使者道:「小國那裡瑪瑙有好幾種:一種是礦石之類,一種是馬的腦質變成的,一種是惡鬼的血變成的。礦石生成的那一種品質極小,不能做大的器物。惡鬼血變成的那一種不可多得。現在這個甕是馬的腦質做成的,尤其是稀罕之物。小國君主偶然得到了,不敢自私,因此特來貢獻于中華聖天子。」 帝嚳聽了,詫異之至,便問道:「馬的腦質可以做器物嗎?」 使者道:「可以,可以。小國那裡有一種人,能夠聽見了馬的鳴聲,或者看見了馬的狀態,就可以辨別它腦質的顏色。大概日行萬里的馬,及能夠騰空飛行的馬,它的腦子顏色一定如血一般的鮮豔,現在這個甕,就是這種馬的腦子所做的。能夠日行千里的馬,它的腦子一定是黃色。假使嘶鳴起來,幾百里之遠的地方都能夠聽到它的聲音,那麼它的腦子一定是青色。走到水裡去,毛鬣一點都不濡濕,跑起路來,每日可以走五百里,那麼它的腦子一定是黑色。力氣甚大,並且善於發怒,這種馬,它的腦子一定是白色。所以這一類的瑪瑙,紅黃青黑白,色色都有,並不算十分稀奇。不過紅色的最難得,最貴重吧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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