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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回 泣楚囚遣使修書 用漢奸引狼人室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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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檜拜謝而退。隔了一天,又去見粘沒喝。 粘沒喝答道:「來書已經進呈御覽,和議容待四太子回朝再商。 郎主極賞識你的文字,且隨我入朝,定有位置。」 語畢,就引秦檜入覲。郎主詢以南朝掌故,對答如流。又問:「願不願在我朝為官?」 檜答道:「亡國奴隸,得蒙聖恩知遇,敢不竭盡駑駘,以效馳驅。」 郎主即交撻懈帶去任用。那撻懶是太祖之子,與郎主為兄弟行,頗握重權,素來愛賢禮士,自得秦檜,與語大悅,即詢以軍事。秦檜就把胸中抱負,仗著懸河之口,說得天花亂墜。撻懶讚賞道:「只道你僅嫻詞章考據,不料你並且曉暢戎機,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士!」 當下就命為參謀軍事,為防他私下與南朝暗通消息,特地將他夫婦倆安頓私宅中。檜是奸雄,早已參透撻懶心事,便想:他有了疑慮,豈肯以重任相托,必須設法親近,方能消釋他的疑慮。於是留心伺察撻懶起居,方知他是個老饕,極考究口腹之味。素悉愛妻王氏是個烹飪能手,就叫她親手烹調佳餚以獻。 一日,撻懶向檜問道:「屢次見惠佳餚,味極鮮美,你從何處雇得的好廚司?」 秦檜笑答道:「是內子王氏所烹,殿下既稱適口,叫她來當個廚娘好嗎?」 撻懶笑答道:「固是我所願,不過廚娘是賤役,怎好有屈尊夫人?」 秦檜作諂笑說道:「殿下乃是我的衣食父母,內子便是媳婦,理當人廚作羹湯,以奉翁姑,何賤之有?」 說罷,就呼王氏進見,自請入廚烹飪。撻懶含笑說道:「卻之不恭,只好領你們賢伉儷的盛情。」 就此王氏日日入廚下烹飪,撻懶格外優待他們。隔不多時,粘沒喝請命分兵五路南侵。郎主即命撻懶製造十萬軍衣,以備南征之用。撻懶就著秦檜承辦。 這是美差,檜也知是裙帶上得來的特別調劑,只消每件虛服銀一兩,就有十萬兩飽入私囊。那撻懶和王氏究竟有無暖昧行為,正史上並未記載,小子也不得而知。且說軍衣趕造竣工,粘沒喝即分路出師。撻懶也獨當一路,即命秦檜兼任隨軍轉運使。 儈就聲請許王氏隨侍軍中,以供烹飪之役,撻懶許之。此時秦檜忠於虜廷,深得撻懶倚重。他也誓願報效北國,把在南朝拒立異姓的天良,拋棄得乾乾淨淨。那上皇還只道他是個忠臣,巴巴地望他去回音咧!小子一筆難寫兩處話,只好把秦檜擱在軍中,後書再提。 且說二帝在五國城中,托賴趙後的福,稍能恢復自由。那上皇自托秦檜上書後,只接到了一封回書,但說已面呈,和議要等四太子歸國後再商,別無他語。上皇幾次托人到燕京邀請秦檜,連帶信人面也不見。正在疑訝間,忽然牌使至五國城,宣北國帝敕:「契勘皇后趙氏,已廢為庶人賜死;五國城同知瓜歐妻趙氏,是庶人親妹,著令賜死。」 瓜歐夫婦拜命畢,趙氏泣下如雨。瓜歐亦肝腸寸斷,眼見嬌妻立時要香消玉殞,淚出不絕,猶如泉湧。那牌使好似勾命無常,叫人縛趙氏於庭下,以棒敲殺之,割取首級,且戒瓜歐嚴禁二帝,不准放他們任意出人。說罷,上馬匆匆而去。瓜歐就備棺盛殮無頭妻屍,日夜啼哭,雙目盡腫。二帝遂複拘執,幸有阿計替在旁曲意護持,還不十分苦楚,只因不知廢後之由,特托阿計替探聽。 一日,阿計替探得了宮中事實,入告二帝道:「郎主納南朝肅王、荊王女為妃,肅王女因妒忌被郎主殺死;荊王女生過二男,已立為皇后,只因在宮中與郎主弈棋,言語不慎,觸犯了郎主。 郎主大怒說:「休道我敢殺趙妃,也敢殺趙後的。」 皇后泣下而起,衣冠待罪。郎主餘怒未息,命人送後入外羅院,即是宮掖間的囚所。方期郎主回心,言歸於好,不料有奸妃唆使內侍施喝利,譖後於郎主前,說後與人私通,且嘗與韋夫人密語殿內,且言且泣,每月朔望必焚香南面再拜。似此言共有二十餘事。 郎主遂大怒,就將後賜死于外羅院,累及趙後族屬為燕京官妻的十余人,一併賜死,故爾累及瓜歐妻。韋夫人險乎也被株連賜死,虧得蓋天大王愛護,向郎主力爭說:「廢後趙氏,吾妻韋氏,並非族屬,何得連坐?」 郎主說:「因韋氏曾與廢後在殿內密語,足見是同黨。」 蓋天大王冷笑說:「韋氏入宮,還在廢後承寵時候,那得與後密語的,不獨韋氏一人,緣何概不追究,偏偏罪及韋氏?況廢後並無謀亂行為,不過語言觸怒。 賜死後,還欲罪及族屬以外人,臣弟不敢聞命,務請收回成命。 郎主不得已就把牌使召回。你道韋夫人險不險?虧得嫁了蓋天大王,敢與郎主力爭,若是嫁了別個貴人,一命早已送掉咧! 二帝聽說,不禁淚下沾襟。上皇深慮金主暴虐,恐遭不測,且因拘系日急,痛苦備嘗,還是早死為幸,就背著人絞衣成索,懸掛梁間自經。卻被少帝覺察,抱持救下,泣告道:「不可如此,臣子不孝,無道為君,以致父子同罹此難。陛下求死,臣子豈能忝顏苟活,雖死且為萬世罪人!」語畢,放聲大哭。 阿計替得悉,亦來勸慰。就此上皇大病,數日不食,便溺也須少帝扶持,病益加重,勢將不起,虧得阿計替覓得不雲木煎湯飲之,才得稍痊。那不雲木產生五國城北,初生無枝葉,暗生地中,須於晴明天氣,掘地求之,色如枯柳,大小如筋,蔓延數十步,屈曲而生。該地無藥鋪,居民有病,都以此木煎湯飲服自愈。上皇幸得此木,苟延殘喘,暫且將他擱過一邊。 回轉筆來,再敘秦檜隨撻懶南侵,進攻楚州,反被守將趙立擊退,同時兀術也被嶽飛殺得大敗。撻懶頗為憂慮,遂與秦檜密約,縱使南歸,務將韓、嶽置之死地而後已。檜遂挈同王氏,徑趨漣水,向該地駐軍詐稱自金邦逃歸,擬赴行在。駐軍深信不疑,代為雇舟。檜遂同妻航海至越州,安頓王氏於逆旅。 次日即到都堂,謁見宰相,詐稱在金邦殺監己者,改裝逃遁,到了漣水,才得雇舟到此。當時在朝諸臣,大半懷疑,以為他與何臬、孫傅同被金人拘執,何得獨還?就算一時能殺監己者宵遁,但是自燕至楚,相去二千八百里,逾河越海,安得無人查察?若說是金人縱歸,也必留妻為質,安得夫婦同歸?一時眾論紛紜。宰相竟不容他人覲。 卻有參知政事范宗尹,同知樞密院事李回,都是秦檜的舊友,竭力替他剖白,群疑始釋。宗尹並在帝前力薦,說他忠誠,可任大用。高宗遂召見,檜首奏所草與撻懶求和書,次奏二帝在五國城近狀甚詳。高宗即顧相臣道:「檜誠佳士,聯得之喜而寐。」 遂授為禮部尚書。正是:只道忠臣歸故土,誰知賣國有奸邪。 欲知後事如何,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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