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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八回 忘廉恥入宮獻媚 懷仇恨結黨行奸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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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言道: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」 張邦昌本是個好色之徒,當他在汴京竊位稱帝,僭居宮廷,曾有一件穢亂的罪案。當高宗即位之初,還當邦呂是先朝元老,加爵封王,五日一朝,參決大事,依舊權傾一世,自無人敢揭破他的罪惡。等到貶謫潭州,威勢盡失,就有人在高宗前,將他的穢亂宮廷罪狀,和盤托出。高宗怒髮衝冠,命禦史徹底查究。這件是宋宮中的軼聞,諒因事涉穢褻,當時史臣未曾秉筆直書。本書既屬專載宋宮遺事,理該詳細錄出,使奸賊張邦昌的罪惡昭然若揭。 但是當邦昌僭位時,宋宮中的後妃公主都已隨著北去,邦昌何從穢亂宮闈呢?殊不知六宮粉黛三千,隨二帝北去,是由金人按名索交,還有十之二三,仍留宮中。邦昌恃金主命,僭稱楚帝,他就移居宮闈。有華國靖恭夫人李氏,年紀已經四十多歲,人老心不老,常常親持果實,贈送邦昌,實在醉翁之意不在酒,卻是去雌發魘,以為邦昌是新登大寶的天子,年紀和自己差不多,自覺徐娘雖老,風韻猶存。若能勾搭上了新天子,皇后雖然挨不到,妃子貴人總輪得著的。不料她雖殷勤獻媚,邦昌也早參透她的心事,只為嫌她紅顏老去,看不上眼。 一日,李氏捧著一盤削皮的甘蔗,送到邦昌面前,含笑說道:「陛下請試嘗之。甘蔗老頭甜,味較嫩的雪藕冰梨更美。」 邦昌笑答道:「朕乎生最愛吃雪藕冰梨,愈嫩愈妙。老蔗非我所愛,不敢嘗試,你帶回去自己吃吧!」 李氏有興而來敗興而歸。回到自己宮中,養女陳氏見義母興沖沖地出宮,沒精打采地回來,把一盤甘蔗摔得滿地,就問道:「媽媽為甚這般動惱?」 李氏望了她一眼,見她嬌滴滴益加長得美麗了,肌膚粉嫩,簡直像雪藕冰梨,年華二八,正值妙齡時代,將她進奉楚帝,必然合意。 打定主意,就懶懶地答道:「人老珠黃不值錢,像我偌大年紀,走到人前惹人厭,沒有希望的了!你正屬妙齡,生得猶是這般美麗。本來我想請上皇做主,替你選個乘龍快婿,不料事與願違,江山已經易主,天下已歸張氏,你要想受封號,做妃嬪,只有去侍奉楚帝。」 陳氏聽說,沉吟了一會,說道:「楚帝春秋已高,昨天我瞧見他的孫女龍珠,年紀和我差不多,那末我和新天子的年紀不配了;還有一層,我聽得宮中人傳說,天下人心不歸向楚帝;朝中大臣提議迎康王來京,繼承大統,楚帝就要讓位的,何苦去侍奉他呢?」 李氏說道:「楚帝有金主作硬靠山,他奉金主命登極,誰敢奈何他?就算各路勤王兵不服,奉立康王,殺到汴京來問罪,只消金兵一到,管教殺得他們片甲不回。」 陳氏心想:義母之言,說得不錯。就不則一聲,表示默許。李氏就向她說道:「你去香湯沐浴,修飾整齊,等我去請楚帝來宮夜宴。你在旁邊斟酒,須將他灌醉了,才好行事。」 陳氏羞答答只把頭低著,不加可否。李氏道:「這件事不僅關係你個人的幸福,與我也休戚相關,不能夠怕羞不理會的。」 陳氏不得已懶懶地回房修飾。那李氏恐怕遣人去邀不到邦昌,只好親自來邀。邦昌見她去而複來,訝然問道:「華國是李氏的封號緣何去而又來?」 李氏含笑答道:「得悉陛下愛吃雪藕冰梨,現已整備在宮中,特來恭請聖駕臨幸宮中夜宴,兼嘗雪藕冰梨的美味。」 邦昌早知她有個天姿國色的養女,聽她口氣,諒必是將養女進禦,就答道:「盛情難卻,少停准來叨擾。」 李氏欣然回宮,吩咐廚下速備禦筵,一面替養女修飾得好似西子還魂,王嬙轉世。等到邦昌進宮,母女倆迎接如儀。邦昌見了陳氏,身子已酥了半截,聽她口稱陳氏接駕,便向李氏問道:「這位美人,與你什麼稱呼?」 李氏答道:「本是我的外甥女,因她父母俱亡,才由我留養宮中,認為義女。」 說罷,就請邦昌上座。李氏側座相陪。陳氏執壺斟酒,時時以秋波送情,引得邦昌心神俱醉,便向李氏搭訕道:「你說請我吃雪藕冰梨,在哪裡呢?」 李氏就拉著養女的玉臂說道:「這個就是雪藕,像不像?」 又指著陳氏的面頰說道:「她的面頰,嫩得吹彈得破的,比之冰梨,像不像?」 邦昌笑道:「像雖像,惜乎不能給我吞下肚去。」 李氏打趣道:「食指動不動?」 邦昌伸出右手,把食指彎了幾下,說道:「你瞧哪!非但食指怦怦動,並且饞涎也在這裡涔涔下咧!」 李氏笑道:「且待酒醉飯飽後,進奉異味,以解陛下的饞涎便了。」 說著,殷勤勸酒。 邦昌已有醉意,就在席上假寐,母女倆就將他扶起。李氏湊到他耳邊,說道:「事已至此,夫複何言,但願不要始亂終棄。」 說著,扶邦昌人福甯宮小睡,留陳氏在旁侍應,李氏自去安睡。邦昌原是詐醉,既見李氏回避,就一骨碌跨下床來,向陳氏求歡,陳氏半推半就成其好事。歡娛嫌夜短,一刹那已屆天明。為避人耳目計,邦昌清早抽身,帶著陳氏,還轉寢宮,當日就封陳氏為偽妃。無如陳氏紅顏薄命,自小沒有了父母,才會被李氏鑄成大錯。偽封未久,邦昌就退居東府,迎元祐皇后入宮,垂簾聽政。等到謫貶潭州,就有人把這件罪案,走聞高宗。 高宗赫然震怒,飭拘李氏下獄,命禦史審訊。李氏無可抵賴,只好照實供認。禦史錄供複奏。於是邦昌罪上加罪,詔命馬申至潭,勒令邦昌自盡,並誅王時雍等。李氏杖脊三百,追還封號,發配軍營。陳氏恐遭顯戮,早已吞金自盡。呂好問曾受偽命,謫知宣州;宋齊愈阿附金人,首書邦昌姓名,受戮東市;並追贈李若水、劉韜、霍安國等那一班殉難忠臣。國家大事,概歸左僕射李綱規劃。高宗初尚言聽計從,國勢漸有中興之望,偏偏黃潛善、汪伯彥兩個奸臣,同忌李綱,複倡和議。 時值金婁室率領金兵進攻河中,連陷解、絳、慈、隰諸州。 高宗大恐,竟信汪、黃二人之言,下詔巡幸東南,以避外患。 惱動了一位大忠臣,就是東京留守宗澤,上表力爭,請駕幸汴京,高宗不聽。宗澤在東京,撫循軍民,修治樓櫓,招降臣寇王善,並識拔嶽飛為統制。及見高宗遣使來汴,迎太廟神主及元祐太后等至行在。澤正擬致書李綱,並力抗爭,不料書尚未發,左僕射李綱,已罷為觀文殿大學士,提舉洞霄宮。統計李綱在相位,僅七十七日,一切朝政,粗具規模。只因汪、黃兩人時進讒言,高宗竟變初志,漸漸和綱疏遠,所有表奏,皆留中不發。自綱降職,高宗即日啟蹕,奉隆祐太后以下,巡幸揚州。看官們,你道隆祐太后是誰?原來就是元祐太后,因為元字犯太祖諱,所以改為隆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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