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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回 晚香坊置天子尋歡 神母穀前民眾發動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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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黼笑奏道:「李師師也是一時的尤物,與朝翠比較,可稱西子、王嬙並世而生了。不過溫柔敦厚,似不及朝翠。陛下他日得閒,去她那裡一遊幸,便見端的。」 徽宗笑道:「卿說話實在有趣兒!怎麼卿就想出溫柔敦厚四個字來評朝翠?真好個溫柔敦厚!真好個朝翠!」 說著,只聽簾子一響,朝翠走了進來,笑著向徽宗作禮道:「謝主龍恩!微賤何幸,得陛下這等獎飾!」 徽宗就勢攬住朝翠道:「卿這等秀外慧中,怎得教朕不稱讚呢?」 朝翠也就勢坐于徽宗懷裡道:「怪道昨夜臣妾夢有紫雲繞室,黃龍盤踞這個座兒!今日陛下幸臨,果然坐在這裡,不正是真龍嗎?果然聖天子所到,百靈擁護,昨兒就有預兆的!」 徽宗正合了脾胃兒,笑道:「呵!那麼朕得與卿相見,乃是有宿緣的!」 朝翠一笑。只見丫頭雙雙端進酒肴來,朝翠就去指揮擺設。一時擺設停當,朝翠就請徽宗入座。徽宗起身入席,命王黼、高俅、楊戩三人也坐下來同飲。朝翠就侍立徽宗座側,一旁勸酒兒。勸了一會,朝翠笑道:「陛下覺得怪悶的嗎?臣妾唱個曲兒侑酒吧。」 徽宗含笑道:「正當一聆妙音!」 於是朝翠便一行勸酒,一行唱曲。曲兒愈唱愈甜蜜,酒也愈勸愈殷勤。徽宗君臣愈聽愈出神,便愈飲愈豪放。如此更杯換盞,從晌午時候,直飲到燈火萬家,星光一室,酒還未已。朝翠命丫頭點起蘭膏蓮炬,添上玉液瓊漿,繼續勸進。一會兒,丫頭六七,奏起音樂,敲動檀板,朝翠便於席前舞蹈起來。只見她柳腰輕擺,蓮步急趨,一進一退,奇容千變。 她這舞,又是宮舞所未曾有的。有《柳腰輕》詞為證。詞雲: 英英妙舞腰枝軟。章台柳,朝陽燕,錦衣冠蓋。綺堂筵宴,是處千金爭選。顧香砌,絲管初調,倚輕風環佩微顫。 乍入霓裳促遍。逞盈盈漸催檀板。慢垂霞袖,急趨蓮步,進退奇容千變。算何只傾國傾城,暫回眸萬人腸斷。 徽宗越發大樂,又飲了一個更次,君臣俱已陶然大醉,才命止酒罷。徽宗舉醉眼觀看朝翠,又增了半天風韻,很覺戀戀,不忍舍去。高俅見著,便目示王黼。王黼知旨,便目示朝翠。 朝翠諭意,即留駕道:「陛下醉了,且就這裡安息則個!」 徽宗巴不得這一聲,頷首應允道:「朕不想便飲得醉了,且扶朕去睡會回宮。」 楊戩聽了,便蹴王黼、高俅、三人一齊起身,退至別閣安息。徽宗見三臣退出,遂擁了朝翠,同人溫柔鄉里,共尋歡娛。人生最大憾事,是良宵苦短,閏年閏月不閏殘更。 徽宗與朝翠,一個驟近芳香,一個新承雨露,好似天淡淡雲邊鸞風,恰如水澄澄波裡鴛鴦,多麼甜蜜美滿。怎奈情意正濃,天已破曉,早朝時候快到了,須要趕回去做一回刻板式的朝會,失誤不得,只好撇了歡娛起來。朝翠也曉得帝王家的苦衷,不好遮留,就也起來侍候徽宗盥洗。一刻,徽宗盥洗已畢,朝翠端上燕窩蓮子湯,調給徽宗吃了些,就送徽宗出房。王黼、高俅、楊戩,早侍立門外等候。於是君臣四人,遂別了朝翠,下樓出門,回宮而去。 朝翠自此,時得徽宗臨幸,便不再赴公子王孫的徵召了。她的哥哥胡可見妹子得君王寵眷,便進言道:「妹子既這等得皇上歡愛,何不請求皇上把您接進宮去?妹子要是進了宮,我也好得個官兒做做。」 朝翠不然道:「進宮有什麼好呢?哥哥不能使妹子做個完全人,弄到做這種生涯,已經夠受了,還想把我送進深宮去嗎?君門九萬里,這一進去,還想得見爹娘兄弟麼?所以我是決不肯進宮去的。要進宮,還待請求嗎?早就接我進去了!至若哥哥要想作官,真是在那裡作夢!且想想,我們而今是什麼門第?不自羞辱,還要想做官兒咧!話又說回來,做官原不當論門第,但是才學兩個字,是萬萬離不了的。須要有了政治上的才學,才不愧做官啦!哥哥胸無點墨,目不識丁,怎能做官呢?縱是朝廷無人,用得著您,就不怕無建樹,對不起地方上出錢養官的人民嗎?哥哥!請您莫作此等想頭。我家現在總算很富有的,哥哥只從商場上顯本事,做個多財善賈人吧。他日倘能像陶朱公一般,三致金錢而三散之,也可榮耀一時啊!何必要做官呢?」 胡可聽了,感悟道:「妹子說得是!從今後我不作妄想了!」 於是朝翠就拿出錢來給她哥哥經營商業,後來一家都歸隱於商業不提。 只講徽宗日逐在宮裡宮外,燕樂歡娛,不把國事為慮,忽然睦州方臘起義的警報,雪片般飛上朝廷來。 這方臘是清奚縣,碣村,幫源洞,神母穀人氏,素習左道符籙,頗得當地一班人民的信仰。他見朝政日非,民間都懷怨望,隱隱存著一個打倒貪官污吏的思想,便藉神道發動民眾,揭竿而起,據著幫源洞神母穀,自稱做聖公,建元做永樂,設置官吏,居然一個土皇帝。半月之間,號召民眾數萬,編成隊伍,統著出攻清溪,擴張地盤。 兩浙都監蔡遵、顏坦聽報,率兵五千往討,被方臘略施小計,誘入深谷,四面圍擊,把蔡遵、顏坦並五千之眾,殺得一個不留。方臘盡得著官軍的軍械,一口氣便奪了清奚。於是更加鼓吹,大布宣言,說是替天救民,那些窮苦民眾,正受貪官污吏壓迫,無法解脫,聽得他是替天救民的,便到處起來依附他。方臘見民心歸附如此,越發精神鼓舞,再進攻睦州。兩浙承平已久,郡縣守吏多不知兵,而且酒肉吃慣了,聽得方臘義兵一到,早逃了個淨盡,遂又唾手取得睦州。 方臘乘勝,乃東取歙縣,西掠桐廬、富陽,直逼杭州。知州趙霆哪敢拒戰,聽報義兵到來,連夜收拾細軟,帶領妻妾,棄職一溜煙逃了。方臘便又破了杭州,屠戮官兵六日,喚做「伸天討」。至是東南震動,乃疊奏入朝。 徽宗覽表,嚇了個發昏章第十一,才知天下已這等不太平。忙命童貫為江、淮、荊、浙宣撫使,譚稹為西湖制置使,王稟為統制,率領勁旅,南下乎亂。隨詔都統制劉延慶總熙河、涇源、環慶、鄢延、河東、秦鳳六路兵馬,一齊開赴南征。 童貫等奉詔,即日領兵到了金陵。這時方臘已轉陷婺州,屠衢州,占處州。更遣部將方七佛,攻陷崇德縣,進取秀州。統軍王子武倒有點能耐,被甲執戟,登陴力禦,鬥大一座秀州,方七佛竟七攻不破,還得保全著。童貫便飛檄王稟率領前軍,馳援秀州。王稟奉檄,不敢遲延,即兼程向秀州進發。行至半途,恰巧劉延慶亦遣辛興宗、楊維忠統熙河兵往救。王稟、辛興宗、楊維忠,遂合兵一起,加速前進。 到了秀州時,正遇方七佛功城,奮勇一陣,把方七佛擊敗退回去,秀州的圍困便解了。方臘東向無功,複轉兵西路,連陷甯國、旌德諸縣。單貫只得又派兵西援。因此,官軍遂被方臘牽制,急切不能奏功。不淮南又出一支起義軍,首領多至百零八人,從眾更是不少,在梁山伯立起替天行道的旗幟,宣言要替人民殺盡天睛的貪官污吏。 這正是:西浙義兵猶未息,淮南義軍揭竿起。 要知淮南百零八名起義首領是些什麼人,那兩處起義畢竟怎生了結,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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