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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回 彩纛彩旗殿庭奏舞 媚豬媚狗宮院尋歡(1)


  一時司天監出來,百官忙著迎問端的。原來太祖以後位久虛,後宮沒有領率的人,深恐或致生出宮闈變亂,補救無及;今既得宋氏,遂想令她早日正位,一則可表率後宮,二則可及時歡樂,故召入司天監,命他占選佳期,以便舉行冊立。司天監領旨,不敢怠慢,當擇定二月吉日為冊立良辰,奏複太祖。

  太祖得奏,即傳諭禮官,籌備冊立典禮。及期,太祖降詔冊立宋氏為皇后。是日太祖禦乾元殿,受文武百官慶賀,作文舞及武舞。這文舞名「玄德升聞」之舞;舞人一百二十有八,分作八行,每行十六人,都著履執拂,服褲褶,戴進賢冠,引舞的一人,各執五色彩纛。武舞名「天下大定」之舞;舞人數額行列,與文舞一樣,都披金甲持戟,引舞的二人,各執五色彩旗。

  舞狀文有文容,武有武像,極是可觀。宋後亦禦坤元殿,受六宮嬪嬙慶賀,奏新宮舞。這新宮舞是花蕊夫人製作的,舞狀、舞曲、樂章都甚別致。當太祖既定期冊宋氏為皇后,心裡卻依然寵愛花蕊夫人,生怕花蕊夫人本來有立後的希望,忽被宋氏奪去這個位置,要心懷嫉妒,便格外在花蕊夫人處獻殷勤,以取悅於她。

  花蕊夫人知道太祖的用心,私自思忖道:「若不設法去掉聖上的疑心,現在雖然這等待我,後來將必不免要因此得罪的。莫如就趁新後正位的當兒,製作一種新宮舞,用以承歡湊趣。聖上見我存心坦白,且對此事十分高興,自然不復見疑我有妒心了。」

  主意已想定,那日值太祖晚朝回宮,花蕊夫人接著,便置酒與太祖對飲。席間,花蕊夫人因奏問道:「新後冊立的典禮,陛下想已籌備停妥了?」

  太祖聽她奏問此事,以為她是要發洩妒氣了,便含糊答道:「朕尚未曾著意這個。」

  花蕊夫人複正色奏道:「皇后乃是表率後宮、母儀天下的,所以這冊立的典禮自來是很隆重。而今距冊立的日期還不足一個月了,陛下怎說還未曾著意這個呢?這立後乃是國之大典,豈是可草率從事的!」

  太祖聽花蕊夫人說得這等知禮,便曉得她對此事是毫無妒意,不禁心下大喜,乃實說道:「先前的說話,是朕特以試卿的見解如何。這事實早已傳諭禮官去籌備了。」

  花蕊夫人見太祖疑心已去,便又進奏道:「既如此,臣妾想要作一種新宮舞,預備在新後冊立的日子,用為後宮慶賀的典儀,敢請陛下旨意准許!」

  太祖聽奏如此,益加喜悅,笑允道:「卿既有新製作,朕且喜悅不遑,哪有不允的。」

  當下花蕊夫人謝了。明日,便與太祖一同挑選十四五歲的宮女六十四人,以半數改作男裝,配成三十二對男女,都穿新樣舞衣,教以新的舞術。按著樂聲的高下疾徐,一對對,一雙雙,搭著手,抱著腰,為緩急遲慢的舞蹈。宮裡見了,真是見所未見,一齊稱讚花蕊夫人多才多藝。太祖更是樂得心歡意暢,愛悅花蕊夫人的心思,不但不為冊立新後少減絲毫,而且愈覺倍增恩愛了。

  不到一月,已教練得異常純熟,所以此日,便居然用為典儀。

  是夕太祖與宋後成就了百年大禮。這時太祖已四十有二,宋後卻方只十七,在年齡上講,正是老夫配少妻,相差幾萬里;在富貴上講,正是養女嫁皇帝,嬌貴無倫比,所以宋後配著太祖,總還算是美滿婚姻。

  秋七月,接得北漢主劉鈞病歿消息,太祖以為有機可乘,遂於八月,命昭化軍節度使李繼勳將兵北伐。起先太祖曾遣諜者謂劉鈞道:「君家與周朝是世仇,宜乎不肯服他。而今我與爾素來沒有什麼芥蒂處,何必要困此一方百姓呢?若有志中原,便當領兵下太行,以決勝負。」

  劉鈞即遣諜者報答道:「河東的土地甲兵,慢說不足以當中原,並且我的家世本來不是叛逆的,所以守此區區土地,乃是怕漢氏祖宗,成石敖之鬼啊!」

  太祖很哀憫他的說話,便對諜者道:「朕告訴劉鈞,開爾一生路。」

  故當劉鈞在世之日,太祖不加兵北漢。至是聽得劉鈞歿了,繼立的是他的養子劉繼恩,便乘喪遣李繼勳領禁軍去征伐。劉繼恩正在居喪,忽聽報宋軍已經入境,乃遣大將劉繼業、馬峰等領軍扼守北穀。馬峰領兵至銅鍋河,恰遇宋軍前鋒大將何繼鈞,擊破馬峰軍,斬首三千餘級,遂奪取汾河橋,直薄太原城下,舉火焚延夏門。劉繼恩大懼,忙遣使向遼邦乞援。

  適司空郭無為與劉繼恩有宿怨,密囑供奉官霸榮殺劉繼恩於喪次。郭無為又使人從屋上進去殺霸榮以滅口,另立劉繼恩弟劉繼元以嗣位。太祖聽得北漢這種情形,一面促李繼勳猛力進攻,一面詔北漢速降;許封劉繼元為平盧節度使,郭無為為邢州節度使。郭無為得詔,便去勸劉繼元納款歸朝,劉繼元不從。可巧遼王兀律又發兵救北漢。李繼勳恐怕孤軍難當兩面,反蹈危機,遂收兵南歸。北漢兵便結連遼兵,反寇晉、絳兩州,大掠而去。

  二年三月,太祖以李繼勳師還無功,反招北漢入寇,想要再舉,因問魏仁溥道:「朕想親征太原,卿以為何如?」

  魏仁溥對道:「凡事欲速則不達,願陛下慎重為是。」

  太祖不聽,即下詔親征北漢。命李繼勳領兵先赴太原,以皇弟趙光義為東京留守,自將隨後發汴京。太祖至太原,築長連城圍之,立寨於城的四面:李繼勳軍于南面,趙贊軍于西面,曹彬軍於北面,党進軍於東面。北漢將劉繼業等乘晦突門犯東西寨,戰敗遁走。

  太祖又命壅汾水、晉水以灌城。北漢人民大恐,郭無為複勸劉繼元出降,劉繼元仍然不從。一日,劉繼元大宴群臣,郭無為痛哭於庭道:「奈何苦苦地以空城抗宋朝百萬的大兵呢?」

  引著佩刀,做作要自殺的樣子,以求引動眾心。劉繼元見了,忙降階執住他的手,引他升坐而止。

  四月,遼主再發兵救北漢。太祖料度他必由鎮定救太原,使韓重贇倍道兼行,前去遏住他。不數日,又聽說遼兵分道而來,一路從石嶺關入,太祖乃召何繼筠迎擊,臨行授以方略,何繼筠遇遼兵于陽曲,大敗之,斬首二千級。韓重贇亦先行佈陣於嘉山。遼兵從定州西面入,見宋軍旗幟,大駭想遁走。韓重贇急出兵擊之,大獲全勝,擒住他的首領三十余人。

  太祖命將所獲遼兵俘虜示於城下,城中喪氣。憲州判官史昭文、嵐州刺史趙文度,各以城來降,太祖好言撫慰之。但太原仍不能下,太常博士李光贊因勸太祖班師。太祖乃轉問于趙普,征取他的意見。趙普贊同李光贊的意見。太祖遂決于閏五月班師,乃分兵屯鎮潞,徙北漢民萬余戶于山東、河南,回駕大樑。

  當太原圍急的時候,南城為汾水所陷,郭無為私謀出降,因請于劉繼元,詭說要自將乘夜擊宋軍。劉繼元信以為真,選精兵千人付與郭無為,還親登七夏門送之。郭無為行至北橋,值風晦冥而止。至是閹人衛德貴便把這事告知劉繼元,並說道:「郭無為獻地的陰謀蹤跡屢露,反狀明白,若赦而不問,將來漢家基業定必送在他的手裡哩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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