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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四回 平水寇單騎赴賊巢 請終喪結廬傍母墓(2)


  那楊麼督率後隊前來,聽說前隊已是危急,忙來救應。港中的官軍,便去抵擋楊麼,官軍一齊張了牛皮,矢石皆不能傷,各人都拿著巨木,向前直撞。楊麼的坐船,恰恰到來,碰在上面,已撞了幾個大窟洞,湖水汩汩而入。楊麼見勢不妙,慌忙竄入湖內,意欲泅水逃走。早被官軍船上的牛皋看見,也跟著跳下,一把擒住,送往岳元帥船上

  。盜酋既擒,餘黨喪膽。嶽飛已令官軍高喊「降者免死」。賊眾齊聲願降。岳飛乃命牛皋等收撫降眾,自率張憲等突入賊巢。巢中尚有餘賊把守,聞得楊麼已擒,官軍殺至,如何還敢拒抗,遂既開寨迎降。岳飛又親行諸寨,諭以忠義,令老弱歸田,壯者入伍;惟將楊麼斬首示眾,其餘一律赦免。當遣部將黃誠,齎了楊麼首級,到張浚處報捷。屈指計算,恰合八日的期限。張浚大為嘆服道:「岳侯神算,真不可及!」

  即令黃誠返報,請岳飛屯兵荊襄,北圖中原。

  浚即啟行,從鄂嶽轉至淮東,入覲高宗,進陳中興備覽四十一篇。高宗頗為嘉納,特令置於座右。張浚又薦李綱忠誠,可以大用。高宗乃命李綱為江西安撫制置大使。李綱奉命入覲,面陳金、齊兩寇屢擾淮泗,非出奇無以制勝,應遣驍將,從淮南進兵,與嶽飛為犄角,方可成功。高宗頗為嘉許,乃令嶽飛屯襄陽,進圖中原。

  岳飛自從平了洞庭湖水寇,還軍襄陽,每日枕戈待旦,誓必恢復中原。未幾,朝命下來,改授武定國軍節度使兼宣撫副使,置司襄陽,且往武昌調軍。嶽飛奉令,即日便往武昌;正在募集師旅,忽得襄陽家報,其母姚氏病卒。嶽飛閱了家報,暈絕地上,左右忙扶掖住了,呼喚醒來,頓足號慟道:「上未能報國全忠,下未能事親盡孝。忠孝兩虧,如何為臣,如何為子!」

  後經左右竭力勸解,星夜奔喪,馳為襄陽。

  嶽飛自幼失怙,全賴其母撫養教誨,方得成人。姚氏性極嚴肅,訓誨嶽飛,嘗以忠義為前提,曾於飛背上,刺成「忠心報國」四個大字,用醋墨塗在字上,深入肌理,永遠不變。嶽飛漸長,事母至孝;母有所命,未嘗敢違。其後出外投軍,留妻養母。河北淪陷,全家人失散。嶽飛訪求數年未能尋獲。後有人從姚氏處來,傳語於飛,但說為語五郎,勉事聖天子無以老嫗為念。嶽飛遣人迎歸奉養,至是病歿。

  嶽飛與子雲跣足扶櫬至廬州守制,一面上報丁憂,且乞終喪。高宗下詔令飛墨經從戎,起複為京湖宣撫使。飛再三懇辭,未蒙俞允,不得已起而就職。朝廷又命他宣撫河東,節制河北諸路。岳飛乃遣牛皋複鎮汝軍,楊再興複河南長水縣,自率軍攻克蔡州、王貴、郝政、董先等複虢州,及盧氏縣,獲糧十五萬石,降敵眾數萬,再進軍唐州,毀去劉豫兵營。

  此時,趙鼎與張浚不洽,力請罷職,遂罷為觀文殿大學士,知紹興府。未幾,忠訓郎何蘚自金回,報告道:「道君皇帝及鄭太后相繼崩駕。」

  高宗不覺大慟道:「隆祐太后,不幸前已崩逝,所望的是太上帝后,得迎奉還朝,稍盡於職,哪知又崩逝異域,抱恨終天。」

  遂命持服守制。百官接連上表,請以日易月,高宗乃勉從眾請,宮中仍服喪三年。原來,那隆祐太后,崩于紹興元年四月,享年五十九,喪祭均用母后臨朝禮,所以追上尊諡,亦用四字,稱為昭慈獻烈皇太后,後又改「獻烈」為「聖獻」。

  道君皇帝之死,實在紹興五年四月,鄭太后去世,與道君只隔四月,兩人俱歿于五國城。高宗服孟後喪,是臨時即服的,服生父嫡母喪,直待何蘚自金南歸,方才得知,所以距離喪期,已是兩年了。當下追尊太上道君皇帝尊號曰徽宗;鄭太后尊諡曰顯肅;高宗生母韋賢妃,也從徽宗北去。建炎初年,遙尊為宣和皇后,至是因鄭太后已崩,又遙尊為皇太后。

  高宗常對左右道:「宣和太后,春秋已高,朕日夜紀念,不遑居處,屢欲屈己議和,以便迎養,無如金人不許,令朕無法。

  現在上皇太后梓宮未返,不得不遣使奉迎,金人若肯歸我梓宮並宣和太后,朕亦何妨稍屈呢?」

  遂召王倫入朝,命為奉迎梓宮使,臨行時面諭道:「現聞金邦執政,由撻懶專權。卿可轉告撻懶,還我梓宮,歸我母后。朕當不惜屈己修和,且河南一帶與其付于劉豫;不若仍舊還我,卿其善言,無廢朕命。」

  王倫奉命而去。

  張浚聞得又要議和,入朝諫阻,且請命諸大將,率領三軍,發哀成服,北向復仇。高宗哪裡肯聽,且動了議和的念頭,又複思起秦檜,仍舊起用。適值岳飛自鄂入覬,高宗從容問道:「卿得良馬否?」

  嶽飛答道:「臣本有二馬,材足致遠,不幸相繼已死。今所乘馬,日行不過百里,已力竭汗喘,實屬弩鈍無用。可見良材是不易得的。」

  高宗點首稱善。面除飛為太尉,繼授宣撫使,命王德、酈瓊兩軍,受飛節制,且諭德、瓊兩人道:「聽飛號令,如朕親行。」

  嶽飛又疏陳規複大略,高宗覽奏時批答道:「卿能如此,朕複何憂!一切進止,朕不遙制。」

  未幾,又召嶽飛至寢閣,殷殷面諭道:「中興事一以委卿。」

  飛感謝而出,欲圖大舉。那秦檜見岳飛如此信任,自己的和議萬難成功,便在暗中掣肘,百端饞間。

  張浚又欲令王德、酈瓊往撫淮西,節制從前劉光世軍隊。

  高宗自覺為難,命岳飛往都督府議事。岳飛奉命,往見張浚。

  浚向嶽飛道:「王德為淮西軍所服,今欲任之為都統,再命呂祉以都督府參謀,助德管轄。太尉以為何如?」

  嶽飛道:「德與酈瓊,素不相下。一旦德出瓊上,必致相爭。呂參謀未習軍旅,恐難服眾。」

  張浚又道:「張浚何如?」

  嶽飛複道:「張宣撫為飛舊帥,飛本不敢多言。但為國家計,恐張宣撫暴急寡謀,尤為瓊所不服。」

  張浚面色稍變,徐徐答道:「楊沂中當高出二人了。」

  嶽飛又道:「沂中雖勇,與王德相等,怎能控駁此軍。」

  張浚禁不住冷笑道:「我固知非太尉不可。」

  嶽飛正色道:「都督以正道問飛,不敢不直陳所見。飛何嘗欲得此軍呢?」

  張浚心中不悅!岳飛立刻辭出,上章告假,乞請終喪,令張憲暫揖軍事,竟歸廬山,在母墓旁築廬守制。

  張浚聞嶽飛已去,愈加憤怒!即命張宗元權宣撫判官,監製岳軍。一面令王德為淮西都統;酈瓊為副;呂祉為淮西軍統制。哪知王德等到了淮西,果然不出嶽飛所料,互相齟齬。酈瓊等竟縛了呂祉,往投劉豫去了。張浚聞得此報,方悔不信嶽飛之言,致有此變,遂引咎自劾,力求去位。高宗問道:「卿去後,秦檜可繼任麼?」

  張浚道:「臣前日嘗以檜為才,近與共事,始知檜實暗昧。」

  高宗道:「既如此,不若再任趙鼎。」

  張浚頓首道:「陛下得人了。」

  即下詔命趙鼎為尚書左僕射兼樞密使,罷張浚為觀文殿學士,提舉江州太平吳國宮,並撤除都督府。

  秦檜本望入相,又為張浚所沮,心內十分忿恨!遂唆令言官劾論張浚,高宗又為所惑,擬加貶謫。值趙鼎請降詔完撫淮西,高宗道:「待謫了張浚,朕當下詔罪己。」

  趙鼎道:「張浚母老,且有勸王功。」

  高宗不待說畢,即道:「功罪自不相掩。朕惟知有功當賞,有罪當罰罷了。」

  趙鼎退後,竟由內旨批出,謫張浚於嶺南。趙鼎持批不下,並約同僚奏解,次日入朝,代張浚辯白。高宗怒尚未息。趙鼎頓首道:「張浚之罪,不過失策,人之謀慮,總思萬全,若一挫失,即致諸死地。他人皆視為畏途,雖有奇謀秘計,亦不敢言了。此事關係大局,臣非獨為張浚。願陛下察之。」

  張守亦為乞免,乃降張浚為秘書少監,分司西京,居住永州。

  張浚去位,高宗愈加思念嶽飛,促召還期。嶽飛力辭。不許。只得趨朝待罪。高宗慰諭有加,命出駐江州,授應淮浙。

  岳飛抵任,便想出一條妙計,使金人廢去劉豫。

  未知是何妙計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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