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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回 吳嬪禦雕弧退兵 梁夫人桴鼓助戰(2)


  唐琦厲聲道:「李鄴為臣不忠,應碎屍萬段。」

  說至此,便用手指定李鄴道:「我月受石米,尚不肯背主求榮。你受國厚恩,甘心降賊,還可算得人麼?」

  琶八即命牽出斬道,至死罵不絕口。

  那可裡蒲盧渾,離了越州,渡過曹娥江,直薄明州西門。

  張俊令統制劉保出戰,敗了回來;又令統制楊沂中,知州劉洪道,水陸兩軍,一同進攻,殺死金兵數千名。這日正當除夕,楊沂中等殺敗敵兵,回城會飲,犒賞士卒。次日元旦,西風大起,金人又來攻城,張俊督兵守禦,金兵反受創而退。到了次晨,金人又添兵攻城,張俊、劉洪道一面守城,一面遣兵掩截。

  金兵殺傷大半,餘眾竄退余姚,遣人向兀術乞援。兀術親自率兵前來,仍由阿裡蒲盧渾前驅進攻,聲勢甚盛,打聽得高宗在章安鎮,遣快船連夜往追,舟師繼進,行了三百餘裡,未高宗蹤跡,先行的快船退了回來,方知裨將中箭而亡,高宗遁去。

  兀術遙望大洋,見對面隱隱一座高山,未知何處,即問海師,此是何山「海師答稱陽山。兀術歎道:「吾得至此,足矣!」

  下令回舟。是日,高宗御駕,正如館頭,阻風不能行。兀術倘再前進,便危殆了。其中蓋有天意,宋室理應中興,所以兀術竟至回兵。後人有詩一首,詠此事道:

  飲馬歌殘絡馬銜,浮屠軍已越重岩;
  中興若不由天意,早向陽山進一帆。

  兀術下令回兵,舟師方欲掉轉船頭,一齊退歸。忽然來了數艘大舶,乘著順風,槍炮矢石,直向金兵擊來。金兵舟小力弱,不能抵敵,連忙逃回,已傷了好些兵卒。

  那大舶乃是提領舟張公裕,奉了詔命,哨探金人消息,恰巧遇著,奮力而上,殺退兀術。回報高宗,高宗方敢回泊溫州。

  翰林學士汪藻,以諸將無功,請先斬王理,以作士氣,其餘酌量加貶,令他們將功贖罪,高宗不從。兀術欲壑亦已盈滿,引兵回到臨安,縱火焚掠,將所有金銀財帛,運載了數百年,取道秀州,經平江。留守周望,逃入太湖,知府湯東野,亦奔走而去。兀術乃以舟師。經過常州、徑趨鎮江。

  其時浙西制置使韓世忠,卻料定兀術兵回,必要經過鎮江,遂帶了兵船,在鎮江守候,專截金人的歸路。果然不出所料,被韓世忠候個正著。兀術舟師到了鎮江,見江上佈置了戰船,旌旆飛揚,鼓角齊鳴,軍伍嚴肅,士氣勇壯,與別的將帥大不相同,知道是個勁敵;遙遙的望見坐船上面,豎的纛,繡著一個鬥大的「韓」字,不免打了個寒噤,對部下說道:「原來是韓世忠,所以有這樣的兵力。我素聞得他智勇足備!今日被他截住了去路,料想不能直渡過去,少不得要跟他分個高下,戰敗了他,方能回去哩。」

  說罷,便命草了戰書,約韓世忠決戰。

  韓世忠坐在船上,接到了戰書,立刻批准,越期開戰。

  批准之後,梁夫人從船後出來道:「將軍約他開仗,我兵只得八千,兀術那邊不下十萬人馬。倘若與他奮力戰鬥,就是以一當百,尚難獲勝。妾身卻有一計在此,未知將軍以為如何?」

  韓世忠道:「我亦正慮寡不敵眾,夫人既有良謀,那是最好的了!何不請道其詳呢?」

  梁夫人道:「明日交戰,將軍可分兵為前後二隊,四面截殺敵人。中軍由妾暫時管領,專事守備,併發號令。倘若金人殺入,只用槍炮矢石,射住了他,不使前進。兀術見中軍無懈可擊,必定領了舟師,向左右衝突,要想脫身而去。將軍所領之前後二隊,只看中軍的旗鼓為號。妾坐於船樓上面,擊鼓揮旗。將軍聞鼓進兵,視其旗截敵;旗往東,即往東殺去,旗往西,即向西殺去。妾料兀術雖勇,也難出此重圍。若得僥天之幸,一鼓殲渠,也可除卻後患,免得他再來侵擾江南。」

  韓世忠大喜道:「夫人此計甚妙!但我也有一計在此,此間形勢,無過於金山龍王廟的。我料兀術,必然登山探視我軍的虛實。我今命將前往埋伏,待他到來便可擒住。倘若兀術乖覺,不來中計,便以夫人的謀劃,與他開仗,也不愁他不敢。」

  梁夫人點頭稱善!韓世忠便拔取令箭,命偏將蘇德,引兵二百,以百人埋伏廟內,百人埋伏廟外下岸的側首;聽得江中鼓起,廟外的兵殺向廟內,廟內的兵向廟外殺出,見敵即擒,不得有誤。蘇德奉令,挑了二百名勁卒,自去埋伏。

  到了次日,韓世忠親自坐於船樓上面,將鼓擺在身旁,兩眼不瞬的望定山上。不上片刻,果有五騎馬上山,行入龍王廟內。韓世忠哪肯怠慢,把鼓擊得震天價響起來。廟內伏兵先出,敵騎連忙逃走。廟外伏兵略略遲延,未能攔頭截住,忙與廟內之兵奮力追趕,僅能擒獲兩騎,餘三騎飛馬而逃。內有一騎,身穿紅袍,腰圍玉帶,馬失前蹄,跌將下來,又複躍上馬背,逃脫而去。世忠望得清楚,料知必是兀術,不禁長歎道:「可惜!可惜!」

  及至蘇複將擒住的兩騎,押上坐船。世忠加以詢問,那墜馬人,果是兀術。世忠雖然惋惜,但亦無法,不過略責蘇德幾句,也就罷了。當下便依照染夫人的計策,分派人馬,整理戰具,預備廝殺。

  次日清晨,梁夫人早已裝束停妥,只見她戴著雉尾八寶嵌珠金鳳冠,身穿一領鎖子黃金甲,圍著盤龍百玉帶,腳上著了一雙小蠻靴。真個是神似秋水,容如春月,好比當初出塞從軍的花木蘭,端然正坐在樓船上面,管領了中軍旗鼓。兀術領兵衝殺過來,並不見宋軍呐喊對敵。心中有些疑惑,便舉目看望,遙見宋軍船上,旌旗密佈,樓船之中,端坐著一位女將軍,兩旁排列著疏疏的幾個兵,並不像斯殺的模樣,心下更覺驚疑,但也顧不得好歹,只有揮軍沖上去,專向中軍攻擊。

  那知,剛才殺到分際,只聽得一陣梆子響,萬弩齊發,直向金軍注射,又夾雜著火炮轟轟的擊來,數十百斤的大石,如冰雹一般打下。碰著人,筋斷骨折。遇著船,舷碎櫓斷。再加了神臂弓,颼颼的橫穿直注,射在身上,透甲穿胸;著在面上,貫腦洞目。任憑金兵如何奮勇,如何強悍,究竟不是銅澆鐵鑄的,怎麼能夠抵擋呢?頃刻間已是傷亡了不少的兵卒。兀術見了這樣情形,料知衝突不去,不過徒傷自己的兵馬,再也不能過去。急忙傳令,掉轉船頭,斜刺裡向東殺去。

  只聽得鼓聲大起,一排戰船,密麻也似的攔住去路,當先船上,立定了一員大將,頭戴黃金盔,身穿亮銀甲,面如滿月,目似流星,五綹長須,飄拂胸前。兀術瞧著,不是別人,正是威風凜凜的韓世忠——韓元帥。兀術忙令偏將迎戰,自己回船向西而行。那知,剛到西邊,又有一員大將,領著戰船,擋頭截阻。兀術一瞧,仍是韓世忠。兀術吃了一驚道:「他難道有分身的法術麼?那邊已經派了兵將和他交戰,如何這裡又遇見了他呢?我今天敢是著了鬼迷了。」

  正在驚詫!身旁一員大將,竟大呼衝殺過去。

  兀術一見,連忙攔阻,哪裡攔得住?

  未知那將是誰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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