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宋宮十八朝演義 | 上頁 下頁
第六十二回 貪小利背盟納降將 請內禪刺臂上血書(2)


  徽宗默然,邦彥輕輕一語,引起徽宗疑心,從此不直王黼。

  先是徽宗立太子桓。王黼欲立徽宗帝三子鄆王楷,與謀奪嫡,事尚未成,被邦彥執知,密奏於上。蔡攸又從旁作證,中承何祗又論黼專權誤國十五事,乃勒黼致仕。擢白時中為太宰,李邦彥為少宰,張邦昌任中書侍郎,趙野、宇文粹中為尚書左右丞,再起蔡京領三省事。

  京此時已四次柄用,兩目昏盹,不能視事,一切政事,皆由季子蔡絛裁決。因此,蔡絛權勢幾傾中外,白時中、李邦彥等均畏之如虎。惟蔡攸心懷不憤,屢訐絛罪,勸徽宗誅絛。徽宗因令勒侍養,不得干政。蔡攸心尚不足,必欲加罪季弟,且怨其父夙愛季子,心內怨恨!益加媒謀,接連下詔,褫蔡絛官,勒令蔡京致仕。且複元豐官制,命三公母領三省事,晉封童貫為,廣陽郡王,令治兵燕山,加意防金。

  其時天狗星隕,有聲若雷,黑眚現禁中,狀如龜,長約丈餘,腥風四灑,兵刃不湧加;且出入民家,掠食小兒,二年乃息。京師地震,宮中殿門皆搖動有聲,都城有賣青果男子,忽有孕,坐蓐不能產,換易七人,始分娩而逃去;又有豐樂樓酒保朱氏妻,年四十餘,忽生髭髯,長六七寸,毓秀甚美。京尹以其事聞於朝。詔度朱氏妻為道士。又有群狐於萬歲山宮殿間,陳設器皿,相對飲酒。兵士逐之,彷徨不去;又有狐自艮嶽直入禁中,據禦榻而坐,殿司張山,逐之始去。都城東門外賣菜夫,哭入宣德門下,忽若癡迷,釋去荷擔,戟手言道:「太祖皇帝、神宗皇帝使我來言,速改為要。」

  邏卒捕之下獄。一夕而寤,並不知前事,密於獄中殺之。天災人禍,相繼而至。宋廷君臣,還要粉飾太平。

  金使來汴,置酒相待,每將上方珍物,移陳座旁,誇示富盛。哪知金人早知道汴京繁盛,恨不得即日併吞,盡括而去。

  宣和七年十月,金命斜也為都元帥,坐鎮京師,調度軍事。粘沒渴為副元帥,偕右監軍穀神譯固新右都監耶律餘睹,自雲中趨太原。撻懶譯達齎為六路都統,率南京路都統多昂摩,漢軍都統劉彥宗,自平州入燕山。兩路大軍分路南侵。

  徽宗尚是昏迷不醒,命童貫往受應、蔚二州土地。到了太原,聞粘沒喝領兵南下,方知有變,遂遣馬擴、辛興宗赴金軍問明來,並請如約交地。粘沒喝嚴兵高坐,脅馬擴等庭參,如見金主禮。禮畢,馬擴問交地事。粘沒喝怒道:「你還想我應、蔚二州麼?山前山後都是我家土地,何必多言。你們納我叛人,背我前盟,另割數城畀我,才可贖罪。」

  馬擴等不敢多言,只得逃回,報告童貫,請速備禦。童貫還不肯相信道:「金初立國,能有多少兵馬,敢來窺伺我朝。」

  言未畢,粘沒喝已遣王介儒、撤離拇持書到來。童貫發書視之,不覺氣懾,便支吾道:「貴國說我納叛渝盟,何不先來告我?」

  撤離拇道:「已經興兵,何必再告。若要我退兵,速割河東河北,土大河為界,聊存宋朝宗社。」

  童貫聽了,膽魂俱銷。停了半晌,方才說道:「貴國不肯交地,還要我國割讓兩河,真奇極了!」

  撒離拇作色道:「不肯割地,且與你一戰如何?」

  說罷,同了王介儒竟自去了。

  童貫心內不勝畏懼!即欲借赴闕稟議為名,逃回京師。知太原府張孝純諫阻道:「兵臨城下,大王當會集諸路將士,勉力支持;若大王一去,人心搖動。萬一河東一失,河北尚保得住麼?」

  童貫大怒道:「我受命宣撫,並無守土之責,必定要留我,要你們做什麼呢?」

  說著,竟自策馬加鞭去了。孝純歎口氣道:「平日貫太師何等威風,今日臨敵畏縮,抱頭鼠竄,有何面目見天子呢?」

  既而,金兵連下欮、代二州,直下太原。

  孝純遂鼓勵士卒悉力拒守。金兵攻打不下,即行退去。河東路已失州。燕山路又遭兵禍。斡離不等人攻燕山府,知于事蔡靖,令郭藥師出禦。藥師久蓄異遷,帶兵四萬五千,在白河迎戰,敗了回來。他竟劫了蔡靖,出降于金。斡離不既得藥師,即用為嚮導,所有燕山各州縣,皆為金有,長驅南下,直抵大河。

  警報如雪片一般飛報宋廷,徽宗忙命內侍梁方平,率領禁軍扼守黎陽。又想傳位太子,又想遷都南京,此時王黼已罷,蔡攸深知徽宗的意思,便奏請以皇太子桓為開封牧,實在是將責任卸在皇太子身上,預備好走路的意思。宇文虛中入奏道:「今日宜首罷不急之務,且下詔罪己,並詔天下勤王。」

  徽宗乃罷花石綱,並內外製造局,下詔罪己,召天下勤王。虛中又請出宮人,罷道官及大晟府,行幸局。徽宗一一照準,並命虛中為河北、河東路宣撫使,召諸軍入援。

  虛中乃檄熙河經略使姚古,秦鳳經略使種師中,領兵入衛。

  無如遠水不能救近火,宮廷內外,一夕數驚。徽宗意欲東奔,令太子留守,太常少卿李綱,對給事中吳敏道:「儲君出牧,想是為留守起見。但敵勢猖狂,兩河危急,非將大位傳于太子,恐不足號召四方。」

  吳敏道:「內禪的話,似乎不便出口,不如奏請太子監國罷。」

  李綱道:「唐肅宗靈武之事,于此何異,不建號不足複邦。惟當時不由父命,遂致貽譏。今上聰明仁恕,公何不入內奏聞呢?」

  吳敏應諾,次日即以李綱之言上聞,徽宗召綱面議。李綱即刺臂流血,書成數語入陳。徽宗見是血書,不禁為之動容,因覽其奏道:

  皇太子監國,禮之常也。今大敵入攻,安危存亡,在呼吸間,猶守常禮,可乎?名分不正,而當大權,何以號召天下,期成功于萬一哉?若假皇太子以位號,使為陛下守宗社。收將士心,以死悍敵,則天下可保矣。臣李綱刺血上言。

  徽宗覽奏,遂決意內禪。次日視朝,親書「傳位東宮」四字,付于蔡攸。攸不便多言,便令學士草詔。禪位於太子桓,自稱道君皇帝,退朝後,召太子入禁中。

  太子進見,涕泣固辭,徽宗不許,乃即位,禦垂拱殿,朝見百官,是為欽宗。禮成,命少宰李邦彥為龍德宮使,進蔡攸為太保,吳敏為門下侍郎,俱兼龍德宮副使。尊奉徽宗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,退居龍德宮;皇后鄭氏為道君太上皇後,遷居甯德宮,稱甯德太后。立皇后朱氏,後系武康軍節度使朱伯材女,曾冊為皇太子妃,至是正位中宮,迫封後父伯材為恩平郡王。授李綱兵部侍郎,耿南仲簽書樞密院事,遣給事中李郟趙金軍,報告內禪,且請修好。斡離不聞知朝另易皇帝,其太史亦稱南朝帝星複明,不及遣還李鄴,即欲北歸。郭藥師道:「南朝未必有備,不妨進行。」

  斡離不從其言,進陷信德府,驅軍而南,寇氛益熾。太學生陳東,率諸生伏闕上書,數蔡京、童貫、王黼、梁師成、李彥、朱勔之奸,指為六賊,乞誅之以謝天下。其書陳進,時已殘臘,欽宗因預備改元,一時無暇計及。次年為靖康元年,正月朔日,受百官朝賀,退詣龍德宮,朝賀太上皇,詔中外是庶,直言得失。

  李邦彥居中主事,遇有急報,方准群臣進言,稍緩即陰加阻抑。當時有「城門閉、言路開;城門開,言路閉」的傳言。

  忽聞金斡離不陷相、浚二州,梁方平所領禁軍,大潰于黎陽。

  河北河東置制副使何懽,退保滑州,朝廷非常惶急!那些誤國奸臣,得了這信,不問國家如何,先行收拾行李,捆載財物,攜帶嬌妻美妾,愛子寵孫,料理逃走。第一個要算王黼,逃得最早。第二個便是蔡京。連太上皇也整備了行裝,要想東奔了。

  未知逃走得脫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