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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回 鼓樂喧闐拜天書 典禮輝煌封泰岱(3)


  真宗禦祟政殿,向群臣說道:「五月某日,夜半子時,又夢見前次的神人,向朕言道:『來月上旬,當在泰山,頒降天書。』朕即密諭王欽若,隨時留意凡有祥瑞,無論大小,立刻上聞。如今果有天書下降,與夢相符,足見上天保佑。惟朕德涼薄,無以仰答天庥!」

  王旦又率領群臣稱賀,將天書供奉在含芳園正殿,一切迎授宣讀的禮節,都照前次一般,那書上的篆文,乃是:

  汝崇孝奉,育民廣福。
  錫爾嘉瑞,黎庶鹹和。
  秘守斯言,善解吾意!
  國祚延永,壽曆遐歲。

  共八句三十二個字。

  陳堯叟謹敬讀畢,捧書升殿。百官遂上表真宗尊號,為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聖明仁孝皇帝。接連著便有許多樣瑞出現,如王欽若獻芝草八千根,趙安仁獻五色金玉丹、紫芝草,八千七百多根,其餘各州縣獻的芝草嘉禾、瑞木、靈禽、三脊茅蒪,不可勝計;又因供奉天書,特詔建造王清昭應宮一座,規模宏麗,極土木之盛。知制詔王曾、都虞侯張旻,上書諫阻。

  真宗問丁謂道:「工程應該停止麼?」

  丁謂答道:「陛下富有天下,建一座宮,算得什麼呢?再有諫的,陛下只要說是為處祈皇嗣起見,他們自然不敢多言了。」

  真宗用了丁謂這個法子,果然沒有人再敢開口了。不到幾時,前次派出去的封禪典禮各使,都次第複奏,一切儀注,及應用物件,俱已備齊,請真宗擇吉啟鑾。真宗乃擇定十月初二日,啟蹕登程。

  不料契丹忽地遣使臣前來,請在歲幣之外,多借些錢幣。

  真宗便和王旦商議對付之策。王旦奏道:「契丹知道陛下東封,特來試探我們,我們須要放得輕鬆,不可被他小看了。」

  便諭在歲幣之外,另發銀三萬兩,絹三萬匹,還問他可夠麼?契丹得了銀絹,果然好生愧悔!到了來年,真宗又命使臣對契丹說道:「前次所借,數目甚是微細,不足措意。所在歲幣,仍舊照發,不必扣除。」

  這是後話,暫且不提。

  單說真宗到了十月初二日,由汴京起程,用玉輅載了天書,在前行走,所有鹵簿儀仗,都是新制的,光彩鮮明,耀目生輝,途中曆十七日,方至泰山。王欽若率領典禮各使,迎謁道旁,又獻上芝草三萬八千餘本。真宗慰勞有加,在行宮歇下,齋戒了三日,然後上山,道經險阻,降輦步行。享祀昊天上帝,左陳天書,配以太祖太宗。命群臣享祀五方帝及諸神于山下封祀壇,禮成,出金玉匱,由大禮使王旦親手將封禪書,放入裡面,謹敬封識,藏于石篋,將作臨親督工匠,將石篋封好,真宗又親自登園台,巡視一周,方還禦幄,受群臣朝賀。

  次日又禪祭地祇於社首山,一切儀節,均與封祀相同。王欽若等連上頌詞,說是彩霞起岳,黃雲複輩,瑞靄繞壇,紫氣護幄到了封祀的時候,又見日暈重輪,月現黃色,真個是天花亂墜,凡自亙古至今所有的祥瑞,一齊出在今日,真宗見了,好不歡喜!又禦壽昌殿,受百官朝賀,上下傳呼萬歲,振動山谷,下詔大赦天下,令開封府及所過州郡,考選舉人,賜天下酺三日。改乾封縣為奉符縣,大宴穆清殿,又宴泰山父老於殿門。真個是皇恩浩蕩,帝德汪洋!

  過了數日,又幸曲阜,謁孔子廟,酌獻再拜,令近臣分奠七十二子,加諡孔子為玄聖文宣王。真宗謁聖之後,又率領群臣,遊覽孔林。到了興盡思歸,方才回鑾,仍用玉輅載了天書,按驛還京。王欽若護駕西歸,又聯合了一班逢迎小人,朝奏符瑞,暮頌功德,把個真宗弄得昏天黑地,墜入迷途,自以為三皇五帝,也不過如此。丁謂又上《封禪祥圖》,揭示朝堂。因此東封才過,又議西封。恰值徐兗大水,江淮亢旱,無為烈風,金陵大火,各郡縣災枝迭見,依次入報,真宗只得把西封暫時停止;到了次年,中外略略安靖,又由群臣奏請西祀汾陰,一切典禮,仍照東封一般,命廷臣預備。

  陝州又奏稱黃河清,集賢院校理晏殊,獻《河清頌》。真宗親制奉天庇民述,宣示相臣。轉眼間冬盡春來,命群臣戒備祭儀,毋得懈怠!適值京師大旱,谷米騰貴,龍圖閣待制孫奭,毅然上疏,諫阻西封,章至再上。真宗非不知孫奭很有忠心,言言當理,但已經入了迷途,哪裡還能挽回,便將孫奭很有忠心,言言當理,但已經入了迷途,哪裡還能挽回,便將孫奭的奏疏,留中不發,置之高閣。

  仲春吉日,又趁著天氣晴和,啟鑾西幸,仍用玉輅,奉了天書,從京師出發,過潼關,渡渭河,遣近臣祀西嶽。進次寶鼎縣,奉祀後,土地祇,一切典禮,與前略同。又召隱士李瀆、劉巽、鄭隱、李寧見駕。李瀆托言足疾,不肯到來。鄭隱、李寧赴行在朝見,受賜茶果粟帛,堅請回山。只有劉巽,受職為大理評事。真宗至閿鄉,召見道士柴又玄,垂問無為要旨,又玄略對數語,不能稱旨即令退出。及抵陝州,又徵召隱士魏野,魏野亦托疾不至,先是咸平五年,張齊賢聞京兆隱士種放之名,奏請徵召。真宗下詔往禦,種放即赴京,受官左司諫,直詔文館。後來東封西祀,莫不隨從,時論頗加鄙薄!此時李瀆、魏野,並辭不至,名盛一時。李瀆與魏野原是好友,均遯跡草茅,終身不仕。魏野先歿,李瀆痛失良友,不過六日,亦即逝世。

  又有杭州隱士林逋終身不娶,隱居西湖,結廬孤山,女梅子崔。

  真宗料知林逋必不肯應徵,但賜予粟帛的,以示優禮。林逋到仁宗時始卒,臨歿時,口吟自挽詩,有「茂陵他日求遺稿,猶幸曾無封禪書」二語,傳誦一時。這且不必提他。

  單說真宗自西封回鑾,尚有餘岳未封,又命向敏中為五嶽奉冊使,加上五嶽帝號並作會靈觀,奉祀五嶽,又任王欽若為樞密使,擢丁謂參知政事,另用林特為三司使,三人互相勾結;專言祥瑞經度制置副使陳彭年,素性奸猾,綽號九尾狐,與內侍劉承珪,通聯一氣,廣修宮觀,迎合上意,朝中目為「五鬼」。

  那時有個汀州人,名喚王捷的,平日小以販為生,往來江湖,頗多閱歷,聞得朝廷朝符暮瑞,東封西祀的鬧個不了,他便異想天開,要從這個上頭謀取富貴,遂捏造一片謊言,對人說道:「我於某日,路過南康,遇著一個披頭散髮的道士,自言姓趙,同我一路行走,教了我許多安鼎煉丹的法兒。他說:『當今天子,乃是他的裔孫,他乃是姓趙的始祖。』臨別時,又送我一個小環,一柄神劍,忽然平地飛升,就不見了。後來向人家打聽有博學的人,知道他的根由,說這道士,就是司命真君。現在小環、神劍還藏在我家裡呢!」

  這王捷信口亂說,傳入劉承珪耳內,心下好不歡喜!如飛的入告真宗,又惹出一番事情來。

  未知惹出何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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