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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 討蜀亂宦官掌兵 戰夏寇小將卻敵(2)


  太宗沒有法想,暗思李繼捧留京無益,反恐洩漏機密,不如令他歸鎮夏州,招撫繼遷。定了主張,便召繼捧入見,賜他姓名為趙保忠,並厚加賞賚,遣往夏州,勸繼遷歸誠。哪知繼捧到了夏州,非但不勸諭繼遷,反倒與繼遷同謀,共為邊患,這是後話,暫按不提。

  單說太宗自即位以來,用的宰相,如趙普、李昉、宋琪等人。此時趙普已死,宋琪亦複罷免,遂用呂蒙正為首相;張齊賢、陳恕、王沔,為參知政事;張遜、溫仲舒、寇准,為樞密副使;王沔聰察敏辯,呂蒙正嘗倚以為重。惟沔過於苛刻,未免與同僚齟齬。張齊賢、陳恕、與沔不和,互相疑忌。太宗乃罷陳恕、王沔並及蒙正,遂重任李昉與張齊賢同平章事,賈黃中、李沆為參知政事。嗣又用呂端參政,未見又罷張齊賢,仍用呂蒙正。

  那呂蒙正,河南人,父名龜圖,曾為起居郎,素多內寵,與妻劉氏不睦,甚至出妻逐子。蒙正為父所逐,無家可歸,流落在外,常就食於僧寺。寺中僧徒甚眾,每飯必敲鐘會食。僧徒憎厭蒙正在寺寄食,不欲與餐,故意於飯後方始敲鐘。蒙正聽得鐘聲,又來就食,僧徒揶榆之道:「呂相公既要吃飯,也須早些前來,現在飯已吃過,難道還替你燒煮起來麼?」

  說罷,又故意喝著小和尚道:「我們出家人,蒙十方施主,捐助錢財,很不容易。你們吃了白米飯,也須替我做些事情,怎麼在這裡閑坐著呢?難道和尚的飯,應該給你們白吃的麼?」

  那和尚絮絮叨叨,罵個不了。蒙正知道是罵於自己聽的,也只得微微地歎一口氣,並不與僧徒爭論,忍著餓,自去讀書去了。直至太平興國二年,擢進士第一,通判升州,入為翰林學士,擢左諫議大夫,參知政事。蒙正既貴顯,因母劉氏,雖被父出,矢志不肯重嫁,蒙正乃恭迎父母,同堂異室,奉養備至。父母相繼逝世。蒙正服闋,得為參政。有朝士指點著說道:「此子亦得參政麼?」蒙正佯為不聞,從容趨過。同列皆為不平,欲究問朝士姓名,蒙正連忙阻止道:「不必,不必,若一知其姓名,便終身不能忘記,還是不知的好。」同列相率嘆服。

  及登相位,守正不阿。有僚屬以家藏古鏡,擬獻于蒙正,自言此鏡光照二百餘裡,乃是稀世之寶。蒙正笑道:「我的面孔不過碟子大小,何用照二百里的鏡子呢?」

  堅決辭卻。平居常儲一夾袋,無論大小官吏,進謁時必詳詢才學,書藏袋內,及朝廷用人,即從袋中取閱,按才奏薦,所以用人無不適當。

  太宗嘗有志北伐,蒙正諫阻道:「隋唐數十年中;四征遼碣,民不堪命。隋煬帝全軍覆沒,唐太宗自運土木攻城,終歸無效。可見治國大要,總在內修政事,內政修明,遠人自然來歸,便足致安靜了。」

  太宗點頭稱然!所以蒙正為相,不聞勞師遠征。

  惟淳化四年,青神民王小波作亂,免不得調兵遣將,西向用兵。

  那青神縣令齊元振,性尤貪黷,專事敲剝,百姓怨聲載道,恨入骨髓。土豪王小波乘機糾眾,揭竿倡亂,對眾人說道:「貧的貧,富的富,很不平均,使人痛恨!我今日起事,並不是要爭城奪地,不過要把貧富平均一下罷了。」

  貧民聽了這話格外贊成,不到幾日,已集眾萬餘,攻入縣城,捉住齊元振,指斥罪狀剖腸挖心,將心肝肚髒一齊取出,用錢盛入,陳屍門外,揭示罪狀,遂旁掠彭山,所過響應。

  西川都巡檢使張圯,調兵往剿,與賊戰于江原,射中小波左目,亂黨敗走。張圯恃勝而驕,夜不設備,被小波襲擊,殺死官軍無數,圯亦遇害。小波因左目受傷,痛不可當,未幾亦死。亂党便推小波妻弟李順為主,寇掠州縣,陷邛州永康軍,有眾數十萬,又轉陷漢鼓諸州,乘勝進攻成都。轉運使樊知古,知府郭載,及一切官屬,出奔梓州。李順遂據成都,僭號大蜀王,並遣黨四出騷擾,兩川大震。

  其時李沆、賈黃中、李防、溫仲舒,均已罷免;改用蘇易簡、趙昌言參知政事。太宗接了蜀中亂耗,召集廷臣會議。或請派遣大臣,入川撫諭。

  趙昌言毅然道:「潢池小丑膽敢弄兵,若非命將速討,如何整肅天威且恐滋蔓難圖,養成大患,宜從速進討。」

  太宗聞言,乃決意進兵,遂命內侍王繼恩為兩川招安使率兵西行。雷有終為陝西路轉運使,管理餉務。

  繼恩等尚未到蜀,李順已遣黨羽楊廣,率眾數萬,進逼劍門。都監上官正,只有疲卒數百人,遂即勉以忠義,登陴拒守。

  楊廣圍攻三日,均為矢石擊退。會成都監軍宿翰,引兵來援,與楊廣戰於城下。上官正亦領數百騎,出城殺敵,兩下夾攻,賊眾披靡,斬首幾盡,只剩殘賊三百多人,奔還成都,李順大怒!責楊廣挫動銳氣,挪出斬首,又將逃回的三百多人,盡行殺戮。賊眾因此心懷不服,漸漸內潰。李順再率眾攻劍門,王繼恩已從劍門馳入,長驅至研石寨,殺退賊眾,斬首五百級,遂北過青疆嶺、平劍州,進抵柳池驛,又大破賊眾。李順聞北路失敗,擬向西路進攻,遂率眾圍梓州。

  知梓州張雍,聞王小波作亂,早已募練士卒為城守計;一面修城鑿壕,備糧繕械,專待賊黨到來。果然賊眾大至,約有十余萬,猛撲城壕。張雍率練兵三千人,盡力守禦,無隙可乘,相持兩月有餘,賊眾已竟疲乏。王繼恩又遣將來救。李順料知攻打不下,因此退去。未幾王繼恩連獲勝仗,直搗成都,李順尚有數十余萬,開城迎戰,被官軍殺得大敗虧輸,遁入減中,死命守住。官軍晝夜攻打,四面架起雲梯,冒險登城,遂攻破。

  李順還率眾巷戰,力竭被擒,斬首三萬級,恢復了成都,李順解陝伏法。

  賊党張餘,潰走出城,收合殘眾,複攻陷嘉、戎、濾、渝、涪、忠、萬、開八州。開州監軍秦傅序戰死,川境複震。王繼恩方奏捷宋廷。中書敘功論賞,擬授王繼恩為宜徽使。太宗道:「朕讀前代史,宦官預政,最幹國紀,就是我朝開國,掖庭給事,不過五十人,且嚴禁干預政事,今擢繼恩為宣徽使,既是參政的被基,如何使得。」

  參政趙昌言,蘇易簡等,又上言王繼恩平寇,立有大功,非此不足以酬庸。太宗怒道:「祖宗等例,何人敢違!」

  遂命學士張洎、錢若水,別議官名,創立了一個宜政使的名,自賞給繼恩,進領順州路防禦使。

  王繼恩既握兵權,便小人得志起來。久處成都,每日飲博戲出遊的時候,前呼後擁,音樂齊奏,美女孌童,左執捕局,右執棋枰,手下僕役,驕傲橫暴,肆行無忌,擄掠財帛,姦淫婦女,任意而行。州縣遣使乞救,置諸不理,以致張餘的勢焰,日漸坐大,較之李順,更為猖獗。事聞宋廷,太宗知道王繼恩不足恃,乃命同知司事張詠,出知益州。益州便是成都府,李順亂後,降府為州。

  張詠奉詔,不分曉夜,馳驅至蜀,召集上官正、宿翰等,勉以大義,諸將盡為感動。即日出師,臨行之時,張詠舉酒相餞,遍及軍校,涕泣言道:「爾等受國厚恩,此行各能掃平亂黨,朝廷自有賞賚。倘若勞師無功,貽誤戎機,非但不能回來;即使脫身而回,軍法俱在,亦不寬貸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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