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宋宮十八朝演義 | 上頁 下頁 |
第二十二回 奇珍異寶幈宮冷 簫鼓畫船錦江秋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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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李處耘兵至澧江,見對岸敵人防守甚嚴,知道難以飛渡。他便得了一個計較,分兵一支,悄悄的從上流頭偷渡過去,自己卻在正面,佯作欲渡之勢。那張從富,只防著李處耘一方面,卻不料斜刺裡殺出一彪宋軍,真個是飛將軍從天而降一般,慌得措手不及,連忙回身迎戰。那對岸的宋兵,又飛渡過江,兩面夾攻,如何抵擋?只得帶了敗兵,一溜煙逃進朗州去了。 宋軍俘獲甚眾,悉至處耘帳下,獻捷報功。處耘檢閱俘虜那肥而且壯的人,拿來臠割作糜,分啖左右;又把幾人黥字於面,縱他回去,傳說宋軍甚是厲害,喜啖人肉。朗州城內聽了這個消息,頓時全城驚駭,紛紛逃避。等到處耘兵臨城下,城中愈加慌張。從富料知難以堅守,便向西山遁去;別將汪端,保護著周保權及其家屬,逃至澧江南岸一個僧寺裡面,躲藏起來。處耘攻入朗州城內,待延釗兵到,搜捉逃虜,尋至西山,恰巧遇著從富欲往它處,毫不費力,捉來斬首;又探訪至僧寺,搜出保權及其家屬,盡為俘虜,湖南遂平,保權解往京師,上表待罪。 太祖下旨,釋縛入朝,保權不過十一歲的小孩子,驟睹天威,嚇得他戰戰兢兢,連「萬歲」兩個字也叫不出來,惟有伏在地上,顫作一團。太祖見他驚懼得這般模樣,甚覺可憐!便降諭特赦,授為「右千牛衛上將軍」,葺京城舊邸院,賜他與家屬同居。後來保權年歲長大,累遷右羽林統軍,出知並州,也與高繼沖同一善終,這總算太祖以忠厚待人了。 荊襄既定,太祖複擬蕩平南北,統一天下,因恐兵力過勞,不得不略事休養。會軍校史圭、石漢卿,入白太祖,誣陷殿前都虞侯張瓊,擁兵驕恣,擅作威福。太祖召瓊面訊,張瓊不但不肯認罪,倒反頂撞起來。太祖大怒!喝令左右掌嘴。 那石漢卿一聞諭旨,即舉鐵撾,猛擊瓊首,血滾如注,立時暈厥。漢卿便將他拽出,閉置獄中。等到張瓊蘇醒過來,知道自己受傷甚重,料難再活,不覺大泣道:「我在壽春,身翼主上,迭中數矢;當日死了,倒也得個忠臣的名氣,如今死在獄中,落得不明不白,真是可恨!」 原來周世宗時,太祖率兵,進攻壽春,身先士卒。城上矢如蝟集,盡向太祖而發。張瓊以身蔽翼太祖,連中數矢。太祖方才得免,嘗撫其背,稱為忠勇。如今聽信石漢卿與史圭的讒言,竟忘其勞,所以張瓊言及其事。 當下張瓊長歎一聲,將腰間所系玉帶解下,托獄吏寄回家中,以遺其母,便猛力向牆上一頭撞去,頭破腦裂,倒地而絕。 太祖聞瓊臨死之言,複探得他家中毫無餘財,不覺後悔,命有司厚恤其家,且嚴責石漢卿魯莽,便把一個忠心救主的張瓊,活活送卻。 到了乾德二年,范質、王薄、魏仁甫三人同日罷相,乃以趙普為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、集賢殿大學士。趙普入相,範質等三人,同日罷職。中書無宰相署敕,普以白上。太祖道:「卿但以敕來,朕為卿署之。」 趙普奏道:「此乃有司之職,非帝王之事也。」 太祖便命翰林學士,講求故實。竇儀奏道:「今皇弟尹開封,同平章事,即宰相任也。」 太祖乃命光義署敕賜普。原來宋朝初年,官制多仍唐代舊例。同平章事,唐時已有此官,即宰相之代名詞。趙普既相。太祖擬置一副相,苦無名稱,因詢之翰林承旨陶榖。榖進言道:「唐有參加政事,比宰相下一級即副相也。」 太祖遂命樞密直學士薛居正,兵部侍郎呂余慶,並以本官參知政事,以為趙普之副,刺尾署銜,隨宰相後,月俸雜給,視宰相減半,自是垂為定例。 太祖既相趙普,視之左右手,事無大小,悉與諮商,有時在朝廷上面,未能決定,到了夜間,太祖便親臨普宅,商酌要政,所以趙普退朝以後,深恐御駕降臨,不敢易去衣冠。一日大雪向夜,道路已為雪落,趙普退朝,用過晚膳,對門客道:「今夜如此大雪,主上想必不來了!」 門客答道:「雪夜甚寒,便是尋常百姓,也不願出門了。況貴為天子,豈有冒此宵寒,輕易出外。丞相盡可早些安寢了。」 趙普聞得此言,方才放心易服,退入內室,與林氏夫人,閒談片刻,將要安睡。忽聞有人叩門,趙普聽了,心下甚疑。忽閽人入報,聖駕到來。慌得趙普不及冠服,匆匆出迎。只見太祖立于風雪之中,連忙叩拜道:「臣普接駕來遲,且衣冠未整,應該待罪。」 太祖笑道:「今夜大雪,卿必疑朕不出,何足言罪。」 一面說道,扶起普來,趨入廳事道:「朕已約光義同來,他還沒到麼?」 趙普正要回答,光義已經驅馳而至。君臣三人,齊集廳事。太祖笑問趙普道:「美酒、羊羔,為禦寒妙品,卿家亦備之乎?」 趙普唯唯應道:「臣已備之。」 太祖大悅!遂命將重裀列於地上,憑藉而坐,就堂中熾炭燒肉。趙普並命妻林氏,出而司酒,林氏奉命而出,拜見太祖及光義。太祖呼林氏為嫂道:「今宵有勞賢嫂了!」 趙普代為遜謝。 不上片刻,酒內具已齊備,由林氏捧獻上來,趙普斟酒侍飲。酒至半酣,太祖問趙普道:「朕因諸國未平,時生邊患,是以寢不安枕。他處尚可從緩,惟太原一路,接連遼邦,時來侵擾,朕欲先取太原,徐圖他國。卿意如何?」 趙普答道:「太原當西北二面,我若攻下太原,便與遼邦毗連,邊患我獨當之矣。不如先圖諸國,俟削平各路。太原彈丸黑子之地,不入版圖,又將安歸?」 太祖笑道:「朕意亦複如此,前言不過試卿;只是現在要削平諸國,當從何處入手?」 趙普道:「莫如伐蜀。蜀道雖是險阻,後主荒淫無度,君驕臣惰,百姓離心。王師所至,不難一鼓蕩平。臣主先伐蜀者,即因此也。」 太祖連連點頭道:「卿言有理!」 因又議及伐蜀計劃,君臣三人,足足談議了兩個時辰。夜色已深,太祖方與光義相偕而去。後人有詩一詩,詠太祖雪夜訪趙普,商議征伐諸國道: 漫天風雪迎王駕,列地重裀坐主臣; 不避宵寒籌妙策,艱難蜀道一時平。 太祖自在趙普家中,議定了先行伐蜀,然後削平諸國之謀,便命王全斌等,訓練兵馬,貯積糧草,伺有機會,即便興兵。 太祖伐蜀,尚有一番預備,暫按不提。 單說那西蜀地方,劍門閣道,形勢險要,土壤肥沃,古稱天府之國。五代時,孟知祥為西川節度使,後唐明宗,封為蜀王,唐末僭稱帝號,歷史上名為後蜀。那蜀主孟知祥,恃著地勢險阻,不愁外兵侵入;更兼閭閻富饒,人民蕃庶,他就未免荒淫起來了。他未曾入蜀之時,娶妻李氏,本是後唐太祖弟克讓之女。莊宗即位,封為瓊華長公主,嫁于知祥,夫妻甚是相愛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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