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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靜香軒孀婦懷春 興慶坊公主再醮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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儋珪殺了張福,立即揮兵入城,城內沒了主將,又無防備誰敢抗拒,只得投降。儋珪得了澤州,差人報捷。李筠聞報大喜!從事閭邱仲卿,上帳獻計道:「明公孤軍起事,勢甚危險,雖有河東援應,恐不足恃。大樑甲兵精銳,難與力爭,不如西下太行,直抵懷孟、寨虎牢,據洛邑,東向而爭天下,方為上策。」 李筠毅然道:「吾為周室宿將,與世宗義若兄弟,禁衛軍皆我舊部,聞我起兵討逆,勢必倒戈響應,況有儋珪等驍勇絕倫,何愁不踏平汴京,恢復周室哩!」 閭邱仲卿見李筠剛愎拒諫,不聽善言,嘿然而出,退至帳外,仰天歎道:「將驕卒惰,恃勇輕進,孤軍深入,汴梁大兵一到,如以石壓卵,必成齏粉,吾屬死無葬身之地了。」 李筠不用仲卿之謀,正要發兵進取,忽報北漢主劉鈞,親自率兵到來。李筠即至太平驛迎謁,拜伏道旁。漢主即封李筠為平西王,賜良馬三百匹,召見慰勞。李筠拜見漢主,極言受周厚恩,今日起兵願以死報,望陛下援助,決不有忘大德。漢主聽了此言,嘿然無語。原來,周室與北漢乃系世仇。 李筠口口聲聲報答周室,惹起了漢主的疑忌,因此滿心不悅,只留些老弱之卒,算是幫助李筠。並且命宣徽使盧贊,監督李筠的軍隊,竟自啟駕回去。李筠見了這般行徑,心下甚是不平,便與盧贊時有齟齬。又見北漢的人馬皆是老弱殘卒,哪裡上得戰陣?心內十分懊悔,但是事已如此,不得不奮力前進,乃命長子守節居守潞州,自率部兵南進。那監軍盧贊,又因著小事,與李筠爭執,互起衝突,盧贊密報漢主,漢主又差平章事衛融,替他們和解。李筠好生不樂,也不調動漢兵,只帶著自己的兵將,向前進取,其勢甚是勇猛。 警報傳到汴京,太祖即命石守信為統帥,高懷德為副,率領偏裨將佐,興師北征。懷德恰是新婚燕爾,給假在家,每日與公主飲酒尋歡,真是枝生連理,花開並蒂,十分快樂!這日正在排著筵宴,與公主對坐著,把酒言歡,開懷暢飲。忽報聖旨下,懷德忙具衣冠,排了香案,俯伏接旨。 宣讀已畢,送齎詔官去了,即行入內,公主便問聖旨前來有何事故?懷德答道:「北漢主劉鈞,這一次連接了潞州李筠,真來入寇,邊境十分危急。主上命石守信為統帥,令我副之,所以降旨前來,宣召入朝,即日便要出發。」 公主正在新婚之後,與懷德相處得火一般熱,忽聞有旨前來,宣召懷德,同征潞州,如何割捨得來? 早已鳳目含涕,蛾眉斂翠,芳心輾轉,柔腸回環,現出傷離怨別的模樣來。懷德見了,忙安慰道:「公主不必憂愁!某雖不才,系出將家,身經百戰,從無敗衄。當初隨著周世宗,東征西討,也不知經過多少大敵。如今李筠區區小丑,潞州彈丸之地,又有御駕親征,何能拒抗王師,無異以石壓卵,不多幾日,便可奏凱回朝,仍與公主歡聚了。」 公主聽了懷德寬慰之言,稍覺放懷。 懷德奉了旨意,不敢遲延,遂即冠帶入朝,石守信已經在朝聽訓,還有許多文武都在御前,商議進兵之策。懷德忙搶步入殿,行過朝見之禮,侍立一旁。只聽太祖對群臣說道:「李筠無知,膽敢謀叛,朕當率領人馬,御駕親征,諒潞州一隅之地,不難即日踏平的。」 群臣回諭,尚未回言,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吳延祚啟奏道:「潞州城池嵒險,且阻太行,賊若據之,未易破也。臣料李筠素勇而輕進,若速擊之,必離上黨,來邀我戰,猶獸亡其藪,魚脫於洲,不難擒矣。」 太祖善其言,因諭守信懷德道:「二卿率眾先行,務要迅速進兵,扼住要隘,勿縱李筠西下太行,乃為上策;朕當親統大軍,為二卿援應。」 石守信、高懷德頓首領旨,辭退出朝,整頓兵馬,預備出發。 臨行之時,懷德又回府去,拜別公主,諄囑她安心靜候,不要掛念,待班師回朝,再行聚首。公主這時也無可奈何,只得起身說道:「但願駙馬馬到成功,旗開得勝,早早歸來,免得深閨懸念。」 懷德又攜著手叮嚀一番,方才告別出門。公主含著一泡眼淚,送至階下,看那懷德,走了出去,不見影蹤,才懶洋洋的回進閨中,每日無情無緒的盼望懷德的捷報。 那懷德出門跨馬,趕去會著石守信,帶領人馬,啟行去了。 太祖自遣兩將行後,又命慕容延釗、王全斌出兵東路,夾擊李筠。傳旨已畢,遂即啟駕親征,令竇儀、趙普留守汴京,晉王光義,代理一切政務,為宮庭總監。趙普聞旨,出班奏道:「臣不才,願為扈從,效力戎行。」 太祖道:「卿書生,豈勝介胄之事,且留守京師,亦甚緊要,何為請行?」 趙普道:「誠如陛下聖諭,京師根本之地,但有晉王竇儀居守,可以無憂!臣受陛下厚恩,安敢畏避勞苦,故敢請行。」 太祖見趙普自願隨軍,也就依從,令他同了大軍啟行。你道趙普為何不願留守汴京,反要隨營出征,受那戰爭之苦呢?只因他與光義甚為投合,平常時候,你來我往,密密商議,好似有何大事一般,他人皆不能測。這次征討李筠,他知潞州一隅之地,難擋大樑雄兵,不日就可成功,力請隨行,一則可以立下功勞,加官進爵;二則可以窺伺太祖動靜,暗中通知光義,早作準備,所以竭力請行。當下太祖將諸事分派已畢,便率領御林軍,並扈從諸臣,啟駕往潞州而去。光義同著在廷諸臣,送過聖駕,各自回城。 他奉了太祖之命,代理政務,又充了宮廷總監,不論宮中府中之事,都要歸他處理,權柄在手,自然可以任意而行,毫無顧忌了。原來太祖兄弟,本有五人。太祖居次,長兄匡濟早亡,太祖即位,追封曹王;三弟即匡義,太祖即位,改名光義,封晉王兼殿前都虞侯,領開封尹;四弟匡美,改名光美,太宗即位,又賜名庭美,太祖封為秦王,領興元尹;五弟匡贊,幼即夭亡,追封為岐王。 兄弟之間,惟光義生性最為狡猾,外貌寬仁,內實深沉,而且生得相貌異常,幼年時候有相者說他將來貴不可言,必為太平天子。太祖也常常說:「光義龍行虎步,儀錶非凡,將來後福無限,勝我十倍。」光義聽了此言,也以此自負,便有不願居於人下之意。陳橋之變,光義出力最多,功績最大,也一半為著自己將來的地步,及至太祖受了周禪,封光義為晉王,領開封尹,班于文武諸臣之上。他便暗中結交大臣,收攬賢豪,邸內蓄著勇士,名為護衛,實則隱懷異志。只因太祖生有二子,長名德昭,次名德芳,德芳雖幼,德昭年齡已長,深恐太祖立德昭為太子,自己日後的希望便斷絕了。因此預先招收了勇士謀臣,養在邸中,暗暗策劃。 又因趙普最得太祖信任,此時雖未入相,已是權傾朝野,異日不患不秉朝政。光義便暗中籠絡,曲意交歡,看待趙普,猶如兄弟一般。趙普也感念光義相待之情,每在太祖之前,稱讚光義,英明仁厚,豁達大度,可以付託大事。光義見趙普已入自己彀中,便暗中和他商酌,如何可以進行大事,謀取將來的皇位。 那趙普,字則平,原是幽州人氏,秉性深沉,有岸穀,多忌刻,嘗以天下事為己任,少習吏事,寡學術,尚智謀。及事太祖,嘗勸他道:「卿才可為宰相,宜多讀書,以裕經綸。」 趙普奉了太祖之命,從此注意讀書,每逢退朝,回至私第,便閉戶啟篋,取書讀之,手不釋卷,咿唔竟日。至豎朝臨事,取決如流。他家中人,不知讀的是何種書籍,待他出外,私自啟篋觀之,乃《論語》二十篇也。 當日光義和他商議日後大事,便暗暗為光義籌劃道:「主上英明果斷,燈照靡遺,殿下萬萬不可輕率,露出形跡來,反為不美。臣知太后,于諸子之中,最為鍾愛的乃是殿下。且因周室之失國,由於幼主臨朝,主上方得乘機崛起,奄有天下。太后鑒及于此,常常說:『國賴長君,當以周室為前車之鑒,不可蹈其覆轍。』主上因太后這般言語,心亦為動,所以並不敕立太子,就是皇長子德昭,年已長成,至今還沒有加以封號,也是這個緣故。殿下只要乘著這個機會,侍奉太后,得其歡心,使太后注意殿下,不過一句話,大事便可成就,而且冠冕堂皇,繼承大統,哪裡用得著旁的謀劃呢?」 光義聽了趙普的主張,深以為然!從此以後,便進行圖謀皇位的手段了。 未知光義怎樣圖謀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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