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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回 誤尋仇索妹竇家底 報移禍殺賊南門街(2)


  原來高士達也是直隸人氏。住在離了竇建德的莊子十多裡外。士達生性躁烈,驍勇善鬥,因此人稱莽張飛。父母已死去,只剩下兄妹二人。他的妹子,閨名玉仙,生得一貌如花,性情賢淑,已是十八芳年,助他兄長料理家事,井井有條。這天士達恰巧出外,待到回家,方知來了十多個人,將玉仙搶去,臨行留下金鏢道:「是竇家莊遣來!」

  士達始向建德索人,如今方知錯怪,便隨建德到了內室。

  建德即將孫安祖和士達相敘,各道了一番傾慕話兒。建德便問士達玉仙搶去的情形,士達說了出來,安祖道:「這件事兒,原是不消猜測,定為竇大哥的仇人。大哥只須細細想上一想,可有什麼仇人?」

  建德道:「小弟向以公道待人,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對頭。」

  士達道:「那只鏢兒,既是大哥的,怎會到了他人手中。大哥只須從鏢上著想。」

  建德點了點頭,凝神思索了一回,猛的喚了聲:「啊呀!」

  安祖和士達,俱皆吃了一驚,慌問大哥怎樣。建德長歎一聲道:「小弟想起來了,還在本年的上春,此地縣太爺,手下有個都頭薛永立,他奉了縣太爺的侄子馮承德的命令,替小女線娘說親。小弟深知承德是一個花花公子,便一口回絕了他。哪知薛永立說親不成,竟是惱羞成怒,出言不遜。小弟一時忍耐不住和他交手,這個狗頭倒也來得,只是還鬥不過小弟。忽的他在懷中,取出了一條軟鞭向小弟亂打,小弟赤手空拳,難於抵抗,當時便放了一鏢,哪知給他接去。後來莊丁們取到了我的武器,他便逃了。這支鏢便沒收回,難道搶劫高大哥妹子的,便是這個狗頭,卻移禍在小弟身上。」

  士達跌足道:「一定是了,這般當公事的狗頭,再也沒有好人。待小弟到縣衙中去,和他算帳!」

  說著便要走了,建德和安祖慌忙將他攔住。安祖道:「高大哥無憑無據,怎能問他索人。」

  建德也道:「先須打探明白,再作計較!」

  士達苦著臉道:「要是妹子發生了三長兩短,教小弟怎生做人!」

  安祖道:「這件事兒,只有小弟前去探聽,最是妥當。高大哥不必著急,小弟包管替你查個水落石出!」

  建德點頭道:「那是甚好,但賢弟怎樣打探?」

  安祖笑道:「白天問明瞭薛永立的住處,晚上翻高牆問訊。」

  建德笑道:「這件功夫,只有賢弟能耐了。」

  士達卻是連連道謝:「請安祖快些覆命,小弟恭候消息!」

  安祖道:「高大哥不必回莊了,今宵留宿在此間,小弟遲至三更,定必回莊覆命,此刻少陪了!」

  安祖說著,便即匆匆而去,士達便在竇家莊等候。

  到了晚上,建德設酒款待士達,對飲暢談,卻是十分投機。

  不覺的飲到了初更過去,建德笑對士達道:「我們不妨多飲一會,孫賢弟快要來了。」

  士達點頭稱善。哪知三更過後,安祖還是未回,待到天明,依舊音信毫無,不但士達著急,便連建德也是心慌。

  正待入城打探,只見安祖踅了回來,兩人不覺大喜,士達忙著問道:「孫大哥三更便回,怎的到了此時,方才回來?可有此消息?」

  安祖憤然道:「令妹已由小弟送回,小弟卻鬧下了禍事了!」

  建德和士達,聽了不免驚問所以,安祖道:「小弟到了城中,便探知了薛永立的居處,卻在南門大街上,王家老店隔壁,原是容易探尋。到了晚上,黃昏人靜,小弟便翻上了薛家,在正中一間的屋面上,我弄去了瓦兒磚子,向屋下瞧去。卻見一個婦女,年刀約三十多歲,正在卸妝待睡。忽的房門開了,走進一個男子,卻是都頭裝束。我知道這個人兒,定是薛永立了。那個婦人見了她,即向他道:『大爺倒回來了,方才馮府中,命人來過的。』永立道:「我已去過了。』婦人笑道:『可有什麼事兒?』永立道:『便是為了高家的那個女孩子,性兒倔強,不肯順從公子。公子沒法,和我商議,可有什麼法兒?』」

  安祖說到這裡,建德插嘴道:「如此說來,高大哥妹子,卻在馮承德那裡了?!他們原是串通一氣的。」

  安祖道:「一點也不錯,高大哥的妹子,就在馮家。小弟那時又聞婦人問永立道:「大爺可替公子想了什麼法兒?』永立道:「你不是有迷藥在著,明天給些我帶給公子,擺佈了那個女孩子。』」

  士達咬牙道:「這個狗頭,我不將他割了下來,誓不為人!」

  安祖笑道:「不必大哥費心,小弟已是代勞了。」

  建德驚道:「已是殺死了不成?」

  安祖道:「小弟當時聽了永立的話兒,好生憤怒,再也忍耐不住,便在屋面上躍下,悄悄的踅入屋中,便突入水立臥室,手起刀落,毫不費力的將他殺了。那個婦人,嚇得聲張不得。我便逼著她問消息,方知馮承德瞧見高小姐,驚她嬌好,即和永立商議。永立知道高哥性躁善武,便想著了一舉兩得的計兒。打探得高大哥出外了,即命馮宅家丁搶得了高小姐。卻將竇大哥的鏢兒留下,作為移禍之計。原想高大哥盛怒之下,和竇大哥拼命,兩虎相爭,必有一傷,他們再出場發話,助那失敗的一家,再弄翻得勝的一家。他們的計兒,多麼歹毒。我又問明瞭馮承德的宅子,卻在東門街上。小弟便出了薛家,徑往馮宅。」

  建德道:「那個婦人,怎樣處置了?」

  安祖道:「給小弟捆住,塞了嘴兒,任她在屋中,陪那永立的屍身。」

  建德不禁失聲道:「啊喲!壞了!」

  正是:仗義除奸揮白刃,偏遺活口泄機謀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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