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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回 談天象如數家珍 升赤光驚現王氣(2)


  這時歇在後山的三艘鳳舸,已移泊在山前。煬帝和蕭皇后、袁紫煙同乘了龍船。其餘各夫人們,仍分坐了三艘鳳舸。煬帝卻命龍船駕往迎暉苑。蕭皇后道:「聖上到迎暈苑去作甚?」

  煬帝醉眼惺忪道:「不回宮了,明天也不上朝,便在迎暉睡了,免得跋涉。」

  蕭皇后笑道:「聖上和王夫人……」

  煬帝急道:「不!」

  便看了紫煙一眼,笑向蕭皇后道:「愛卿還要假惺惺作甚,你白天忙了半日,所為誰來,朕哪得不領情呢?」

  蕭皇后噗哧一笑,紫煙卻好生沒意思。不時到了迎暉苑後面,便即靠船上岸。鳳舸中的一般人,也都離舸,同入迎暉苑。王夫人先自笑道:「聖上怎地到賤妾苑中來,還不回宮安息?」

  煬帝笑道:「朕懶得跋涉,須借夫人一席地,給朕和紫煙一宿可好?」

  王夫人笑道:「好!好!好!請快些雙入洞房,共圓好夢罷。」

  眾人聽了,不禁放聲大笑,紫煙卻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兒,鑽了下去遮羞。秦夫人笑對蕭皇后道:「娘娘也不必回宮了,到賤妾苑中,去宿一宵可好?」

  黃雅雲笑道:「娘娘快不要隨她去。」

  蕭皇后笑問道:「為了什麼原因?」

  黃雅雲道:「她的苑子很冷落,怪怕人的。到苑子裡去,又須用小舟過渡,也要二三裡路程,娘娘還是到妾的苑子裡去罷?」

  蕭皇后尚未作答,秦夫人笑著羞雅雲道:「你說了我一大堆歹話,原是要娘娘到你那裡去,羞也不羞。」

  秦夫人又對蕭皇后道:「娘娘可不知道呢,妾是她同睡過的了,睡相兒多麼劣,動不動,小腿兒擱上了人家的肚子上,不給人好生睡著。娘娘要是和她同睡去,管教受累不淺。」

  雅雲急道:「你不用嚼舌,我也受夠你的了。那一晚和你同睡,兀是勾住人,親吻親臉,再也不肯安穩的睡。」

  眾人聽了她倆的話兒,一個個格格的發笑。蕭皇后也笑道:「你們倆不用鬧了,妾也不到清修苑,也不到翠華苑。一對的酸娘子,隨了妾顯仁宮去罷。待我左擁右抱,享享一箭雙雕的豔福。」

  煬帝聽著笑道:「愛卿錯了。」

  蕭皇后佯嗔道:「怎的又錯了,難道妾和了黃、謝二夫人同睡,聖上便懷醋不成?」

  眾人聽了,又皆失笑。煬帝道:「愛卿的一箭雙雕,朕倒要請問愛卿了,愛卿的一箭,卻在何處?」

  眾人給煬帝一問,覺得蕭皇后的話兒,真是說錯了,不禁都向蕭皇后瞧了憨笑。煬帝又含笑道:「依朕看來,愛卿也不必上什麼清修、翠華,也不必帶兩夫人回顯仁宮,還是隨了朕躲躬,便在此苑燕息,待朕一箭雙雕罷。」

  蕭皇后聽了,不禁嬌啐一聲,粉臉微紅,眾人卻又暗暗竊笑。紫煙卻低垂了粉頸,站在煬帝身後。妥娘笑道:「不要儘自打趣了,耽誤了佳期。娘娘也不必三心二意,准到清修苑去罷,黃夫人的睡相,卻是不雅的。」

  雅雲啐了一聲道:「妥娘不要袒護了你的夫人,說我歹話。」

  煬帝伸了一個懶腰道:「你們鬥口,朕須失陪了。」

  煬帝說著,竟拽了紫煙衣袖,向內室行去。

  忽聞苑外一片的嘩聲,都道奇怪。煬帝不禁回轉身兒,忙問:「什麼?誰在苑外喧嘩?!」

  正待查詢,那個矮人王義,已是跳了入苑。煬帝便問他:「何事?」

  王義道:「西北上有一道赤氣,似龍一般沖起。那赤光的四面,雲兒結成了五彩,照耀半天,十分奇異,因此不禁失聲嘩呼,還請聖上出苑一視。」

  蕭皇后笑道:「橫豎有望氣的異人在著,不妨去瞧瞧,主何吉兆。」

  煬帝笑道:「有理!」

  即和袁紫煙等一齊走出了迎暉苑。

  走到外面空地上,抬頭向西北上瞧去,果見一道赤光,直沖霄漢,好不鮮明。紫煙失聲呼了「啊喲」兩字,煬帝驚問道:「卿這般慌張,諒是那道赤光,定有凶兆?」

  紫煙微歎道:「凶兆倒也罷了,這道赤光,卻是天子氣。怎會出個,在那氣起來的所在,定有異人。」

  眾人聽了,好生吃驚,煬帝沉吟了一回,問紫煙道:「太原離西京甚近,朕命人暗行探訪,倘有異人,便拿他殺了,除去後患。」

  紫煙道:「這原是天意,恐非人力所能剪除。惟聖上若能慎修明德,或能消患,其禍自滅。」

  煬帝道:「雖是天意,亦仗人為。要是知道他的姓名,將他剪除,便不難了。」

  紫煙道:「昔年賤婢的師父,在臨別的時候,授妾偈言三句道『虎頭牛尾,刀兵亂起,誰為君皇木之子。』如以木子兩字詳來,似是一個』李『字。」

  煬帝聽了一個李字,真是觸耳驚心,紫煙又道:「只是天意浩深,不是私心所能測度。須待將來應驗發現,方可作準。」

  煬帝兀是暗暗沉吟,這時蕭皇后道:「天數既定,憂也沒用。快要半夜過後了,大家安息罷。」

  煬帝笑道:「誰去愁他,聽天由命好了。」

  正是:江山原隨天心轉,人力雖強沒奈何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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