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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華林園納涼談豔 天淵池滅燭調情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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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娟道:「一些也不錯,好妹子累死人了,找得我好苦,你們兩個倒自在煞,聖上現在要與娘娘乘坐龍船,遊玩天淵池。娘娘要換梳個飛鳳髻兒,除了你沒人梳,快去罷!再遲受娘娘呵斥,我可擔不起這個干係。」 鶯兒聽罷,急道:「娘娘此刻在哪兒呢?」 月娟道:「在摘星閣上。」 鶯兒便腳不沾地地飛也似趕到摘星閣下面。摘星閣是華林園中第一個最高的樓閣,畫棟飛梁,高矗雲際。鶯兒在閣下定了一定神,才輕移蓮步,走上閣去。內侍打起珠簾,鶯兒屏息垂頭,走進了閣中,即便跪倒,只聽見娘娘嚶嚶一聲道了一個免字。 鶯兒緩緩立起,走到妝台那首,娘娘道:「鶯兒,你要與我好好的梳個飛鳳髻,兩個鳳翅,要斜側一些,才生動有致,你可明白?」 鶯兒道:「賤婢理會得。」 鶯兒輕輕將娘娘的青絲解散慢慢梳通。這時娘娘正在新浴之後,薄妙掩體,容光照人,蝤蠐如雪,吹氣似蘭。那個風流的少年天子宋主義符,卻已半醺,斜靠在妝台一首的一隻湘榻上,目不轉睛的瞧著娘娘。娘娘被他看得好笑,便輕盈一笑道:「聖上你瞧閣外天際的星月,好不皎潔。」 義符帝笑道:「哪得似卿皎潔,水晶簾下看梳頭,再也有趣不過,還有甚心情去賞那天際的星月皎潔呢!」 娘娘聽了,不免低了粉頸,粉臉上飛起兩朵薄薄紅雲。那鶯兒小心翼翼,替秦娘娘梳飛鳳髻,足足梳了半個多時辰,才得梳成。梳得好不生動有致,活像一隻玄鳳,張了兩翼翅兒,栩栩若活。鶯兒又侍候秦娘娘更衣完畢,義符帝便攜了秦娘娘的纖纖玉手,並肩走下摘星閣,徑向天淵池。踏月徐行,靜悄悄一無聲息,惟有微風過處,四周的花草,欣欣顫動,發出一陣陣的幽香。 鶯兒和一行宮女內侍,都靜靜地隨在後面。天淵池一邊,早有王內相調排妥帖,恭候聖上駕臨。義符帝和秦娘娘行到那邊,王內相和一般龍船上的夫役,一齊俯伏迎接聖駕。義符帝向是不重儀節,王內相又是他的第一個幸臣,便一招手道:「小王兒起來,你且與朕算算,這時候池子裡面哪一處好玩些?」 王內相道:「小奴看來,當以荷花灣最清幽。只是龍船太大,若要直入荷花深處,須得換了一葉輕舟,才覺有趣,不知聖上意下如何?」 義符帝道:「卿言正和朕意,我們先坐了龍船,他處玩上一回,最後到荷花灣,再換坐小船便了。」 當下由內侍攙扶了義符帝,宮女們攙扶了秦娘娘一齊走下龍船,起碇開船。二十四名櫓手,搖著二十四柄分水櫓,那船便似箭一船的飛駛,遠望真似一條神龍在波浪裡起伏。船中早排下了酒筵,義符帝和秦娘娘一壁飲酒,一壁在窗中望望外面景色。鶯兒和一船宮女們,斟酒的斟酒,傳菜的傳菜,內侍們卻更奏管弦,樂聲琤琮,風送水面,格外清幽動聽。好一個風流的天子,偏會弄巧,他道今夕月明如洗,朗澈波心,傳旨將船上的燈火熄滅,不得存留一盞。旨意下去,立即所有燃明的燈燭,全行熄滅。 這時船中雖有月光射入,究屬不多,義符帝便乘著酒興,和秦娘娘索手索腳,恣意撫摸。宮女們只聽見秦娘娘吃吃的低笑,和微微的喘息。大家用小金蓮暗暗碰撞,個個會意,等王內相的一聲「啟稟聖上娘娘,荷花灣到了」的話未畢,驀地船上頓又燈燭輝煌。只見秦娘娘倒在義符帝懷中,頰上通紅。義符帝卻鼓掌大笑,連聲呼妙。眾人原知聖上好作頑戲,才敢如此。不候旨下,竟會齊了自動點燈,以博義符帝一笑。果然義符帝並不見罪,反道有賞,眾人謝了賞,各自暗笑。 于此足見義符帝荒淫的一斑,和放任群小的罪惡。 當時龍船到了荷花灣口,便停船不進,王內相請義符帝和秦娘娘換登小舟,義符帝便攜秦娘娘下了小舟中坐穩。秦娘娘卻喚鶯兒隨去,餘人盡行等在荷花灣口龍舟上。在月光之下,一葉小舟,直向荷花灣深處馳去。翠蓋亭亭,紅蓮濯濯,水面上清風陣陣,送出了一股恬靜幽香。義符帝勾了秦娘娘的粉頸道:「愛卿,如此良夜,如此幽境,不可無歌。愛卿當不吝珠喉,曼度一曲。」 秦娘娘道:「下裡巴音,有瀆聖聽,求聖上免了罷。」 義符帝哪裡肯。這時已入荷花深處,芬芳四面傳來,秦娘娘便曼聲歌道: 舞衫歌扇動情多,稱體新裁薄薄羅。 最愛酒闌明月靜,小紅低唱採蓮歌。 秦娘娘歌畢,低鬟一笑道:「倉促謅來,真不值聖上一聽呢!」 義符道:「愛卿太謙了,憑卿一串珠喉,已足壓倒了元白。」 這時卻有一隻水鳥,撲刺聲飛掠了小舟過去。嚇得秦娘娘花容失色,躲在義符帝懷中。義符帝萬分憐惜,便道:「這裡也沒甚可玩,我們回去罷!」 駕舟的內侍,便撥轉船頭,揮動雙槳,回到荷花灣口。義符帝和秦娘娘重上龍船,鶯兒也掉了船。義符帝傳旨回船,重行溫酒,在船中徐飲。秦娘娘卻見義符帝持杯沉吟,便將啟問。忽見義符帝哈哈笑道:「有了,准是如此!」 眾人不知底細,都面面相覷。正是:獨夫喜怒原難測,憑爾操心亦枉然。 欲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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