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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回 先太子真贗難分 權尚書鋒芒太露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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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太子指承華宮說:「這是我住的所在。」 又指坤甯宮說:「這是我娘娘住的所在。」 一官問:「公主今在何處?」 那太子道:「不知,想是死了。」 一官問:「公主同宮女早叩周國舅門?」 那太子道:「同宮女叩國舅門就是我。」 劉中允問道:「我是東宮講官,認得我麼?」 那太子看了一看,只不言語。問他講書在何處,說在文華殿。問他仿書,說是詩句。問寫幾句,說不拘。劉中允又問別事。那太子笑道:「你道是假的,就做假罷了。我原不曾向皇伯奪做皇帝。」 眾官商議,依舊把轎子送入中城獄,具疏將口詞錄奏。給事中戴蕃俊上一本,道:「王之明假冒太子,質以先帝曾攜之中左門,親鞠吳昌時於廷,東宮立何地,而不能答一語。問以嘉定伯姓名,而亦茫然不知。其偽無疑。然稚年何能辦此,必有大奸人挾為奇貨,務在根究。宜敕法司嚴究。」 初七日,有內官把密疏進上道:「東宮足骭于常形,每骭則雙,莫之能誣。」 弘光命盧太監拿至閣老馬士英寓房,問是如何。士英具一本道:「臣病在寓,皇上令監臣以密示臣。臣細閱之,其言雖似,而疑處甚多。既為東宮幸脫虎口,不即到宮說明,而走紹興,可疑一也。東宮厚質凝重,此人機辨百出,二可疑也。公主現養周奎家,而雲已死,三可疑也。左懋第在北,北中亦有假太子事,懋第密書貽蔡奕琛,今奕琛抄謄進覽,是太子不死于寇,即死於北矣。原日講官方拱乾在蘇州,容密諭來京辨之。如其假冒,當付法司,與臣民共見而棄之;如真東宮,則祈取入深宮,留養別院,不可分封於外,以啟奸人之心。」 弘光看了士英本,把穆虎、高成同王之明會同九卿科道,什門會審。適值方拱乾從蘇州來,為從逆一案未明白,與馬士英密疏巧湊。初八日,各官會審那太子,畢集午門。各役喝那太子跪,那太子仍前面西踞坐。眾簇擁方拱乾上前,問:「這是何人?」 那太子道:「方先生。」 拱乾退入人後,不復辨其真假。張孫振道:「汝是王之明?」 那太子道:「我南來從不曾自認做東宮,你們不認罷了,何必坐名改姓。況且李繼周拿皇伯諭帖來召我,不是我自來的。」 刑部尚書高倬、兵部給事中戴英一齊道:「既認是王之明瞭,何須再問,也不須動刑,回奏聖上便了。」 把那太子依舊監在刑部牢裡。有不識姓名人題詩在皇城壁上,道: 百神護蹕賊中來,會見前星閉複開。 海上扶蘇原未死,獄中病己又奚猜。 安危定自艾宗社,忠義何曾到鼎台。 烈烈大行何處遇,普天空向棘圜哀! 眾官具獄詞奏上,竟供稱高陽人王之明,系王鼎孫,家破南奔,遇高夢箕家人穆虎教以詐冒東宮,非出己意。其時馬士英既病在寓,大學士王鐸等面奏此事。弘光亦淚道:「朕未有子,東宮果真,即東宮了。」 次日高夢箕也不知真假了,上本說奸謀已露。禦史陳以瑞又上奸宄陰謀一本。弘光批道:「王之明子生擁養,勿驟加刑。俟正告天下,愚夫愚婦皆已明白,然後申法。」 又次日,都察院掌院李沾粘示通衢:王之明假冒太子。也有信的,也有不信的。正是: 留將疑案傳千古,燭斧何能辨假真。 且說江上奸人出沒,亂兵縱橫,以致商旅梗塞。大鋮借此為由,不管好人歹人,都作奸人拿了,動不動酷刑毒打,江北一帶雞犬不寧。大鋮與東林為仇,恨那文震孟系講學一派的人,故輔溫體仁又是震孟的緊對手,遂唆吏部尚書張捷特上一本,道:「故輔溫體仁,清執忠謹,當複文忠之諡,顧錫疇以私憾議削。孟直改諡,不當與體仁列。」 一時朝臣都把舌吐,道:「皇帝偏安一隅,若賢奸乖舛一旦至此,何以建邦立治?」 馬士英曉得公道不服,只得票本上略示調停。弘光批道:「溫體仁准複諡。文震孟免議。」 都院有左僉都禦史郭維經,見時事紛紜,不願做官,況與阮大鋮不睦,連連本告病。弘光批准回籍調理。帶了家眷行李行至長江僻處,忽然下什時侯,明明青天,不風不雨,寇船三隻一齊擁上,搶劫一空,殺死十餘人。郭維經推入江裡,不知存亡。遠近的人都說是院營家丁,或道是兵丁作惡,或道是阮大鋮差遣,從此阮小乙、阮小五、阮小七再來作賊的話,傳遍了江南北。正是: 才人失計從黨,贏得千秋有賊名。 當時廬州巡撫張亮飛報:「闖賊兵馬分三股南來,聲勢甚急。臣,文臣也,獨臣難支。乞賜罷黜,別選才能堪任者,早為之備。」 弘光不允。阮大鋮托言面奏軍情,入朝數日。虧得李自成部將劉體仁已領湖廣去了,阮大鋮揚揚得意。 愚智紛紛惜領腰,賢奸逐隊手相招。 可憐江上屯兵者,空自月明吹洞簫。未知後來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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