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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回 霍嫖姚奮勇立功 張博望艱難奉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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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武帝元狩元年,淮南、衡山兩國謀反發覺,興了大獄,死者數萬人。武帝心想諸侯王見我未立皇太子,所以生心,不如早定儲位以絕其念。又見衛後所生之子名據,已有七歲,武帝遂下詔立為皇太子。此時衛後姊子霍去病,亦以軍功得侯。 說起霍去病,自為侍中數年,甚得武帝寵愛。武帝見其為人勇敢,精於騎射,欲使立功得受封爵。元朔六年春,武帝將伐匈奴,命合騎侯公孫敖為中將軍,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,翕侯趙信為前將軍,衛尉平陵侯蘇建為右將軍,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,左內史李阻為強弩將軍。一共六將軍,馬兵十余萬,皆歸大將軍衛青統率,克日出師。又拜霍去病為嫖姚校尉,使之獨領一隊,隨從衛青征進。武帝因恐去病初次臨陣,不習兵事,或有疏失,遂密囑衛青,挑選精壯兵士為其部下。衛青奉命,率同諸將士由定襄出塞,遇見胡兵,大戰一陣,捕斬胡騎數千,霍去病奮勇爭先,立有大功。衛青既勝匈奴,遂回兵入到定襄,暫行歇馬。 過了月余,衛青又遣諸將分道前進,深入敵境數百里,與匈奴連戰數次,漢兵連獲大勝。衛青會合諸將計點軍隊,無大損失,惟有前將軍趙信、右將軍蘇建並其部下將士三千餘人,至今尚未見到。更有嫖姚校尉霍去病帶領八百人,不知去向。 衛青暗自吃驚,心想趙信、蘇建二人,尚無關緊要,只有霍去病,甚得主上寵愛,又是自己外甥,臨行之際,主上曾再三囑咐,若有疏虞,將何面目回見主上?遂急派兵隊分路尋覓。衛青正在憂慮,忽報右將軍蘇建單騎回營。衛青喚入,只見蘇建血滿戰袍,垂頭喪氣,將交戰失敗情形述了一遍。 原來蘇建與前將軍趙信,合兵同行,忽與單于大兵相遇,兩下大戰一日餘。蘇建與趙信僅有馬隊三千人,匈奴騎兵數萬,眾寡不敵,漢兵死亡略盡。趙信本是匈奴小王,前此來降,受封翕侯,今被匈奴圍急,自知無路脫逃,又見單于遣人招降,趙信遂率領餘騎八百人投降單于。蘇建死戰得脫,部下全數覆沒,獨身逃歸,自向衛青請罪。衛青召集軍正閡、長史安、議郎周霸等問道:「蘇建失軍,應如何處置?」 周霸答道:「大將軍自出兵以來,未曾斬將。今蘇建棄軍,可斬之以立威。」 閎、安二人同聲道:「此說不然。蘇建以數千人當胡兵數萬,力戰日餘,士卒不敢二心。今自歸而斬之,是使後人戰敗皆不敢回也。蘇建不應斬首。」 衛青聽罷,方始說道:「吾幸得待罪行間,不患無威,周霸說我立威,殊失吾意。且吾職權雖可斬將,不如歸奏天子,由天子自行裁奪,藉以表明人臣不敢專權,不亦可乎?」 軍吏同聲稱善,衛青遂命將蘇建裝入囚車,押送回京。 衛青正在處置蘇建,恰好霍去病亦已得勝回營。先是去病率同八百騎,離了大軍,長驅直進,行經數日,已離大軍數百里。去病先遣人偵得匈奴住處,乘其不備,揮兵掩殺,斬首二千餘級,只因路遠,所以回來較遲。衛青見霍去病無恙回來,又獲大勝,不覺轉憂為喜,遂傳令班師回京。有司計算兩次所斬敵首不下萬余級,諸將皆有斬獲,霍去病戰功尤多,武帝封為冠軍侯,其餘將士,亦得升賞,惟李廣一人無功。蘇建失軍,罪當暫首,贖為庶人。此次出征,雖然獲勝,但因兩將失軍,一將降胡,所以衛青不加封賞,但賜千金。 當日漢兵深入敵境,幸得校尉張騫為嚮導,知有水草之處,以此軍士不至困乏,得以成功,武帝遂封張騫為博望侯。張騫乃漢中人,初事武帝為郎,建元間武帝得匈奴降人,言匈奴老上單于,殺月氏王,以其頭為飲器,月氏人民敗逃,心怨匈奴,意在復仇,但恨無人援助。武帝正想滅平匈奴,聞言便欲遣人通使月氏,與之結約,同伐匈奴。但由中國前往月氏,須從匈奴中經過,武帝乃下詔募人前往。張騫自願應募,武帝大喜,遂命持節出使月氏。 月氏在匈奴之西,為西域諸國之一,風俗與匈奴相同,以遊牧為生。本居敦煌、祁連之間,有兵十余萬,素稱強大,輕視匈奴。後被匈奴冒頓、老上兩單于,兩次遣兵擊破。其民眾逃過大宛以西,征服大夏之人,佔領其溈水以北之地,複立大月氏國。大夏本系土著,今為月氏所侵,仍在溈水之南立國。 其國無大君長,惟城邑各置酋長,人民約百余萬,性弱畏戰,故服屬月氏。月氏距離長安,約有萬餘裡。當日張騫奉使帶同投降胡人堂邑父起程,一行約有百餘人,由隴西出塞,意欲偷過匈奴。誰知卻被匈奴發覺,即將張騫及從人一概扣留,送與單于發落。單于竟留張騫不遣,並以胡女嫁之,生有子女。 張騫在匈奴一直住了十餘年,保持漢節,不使遺失,日夜希望脫身。好在為日既久,漸與胡人熟悉,胡人不甚防備,聽其隨意往來居住。張騫遂移居匈奴西境,尋得機會,便率同從人逃出匈奴,行經數十日,始至大宛,。大宛在月氏之北,建都貴山城,地氣暑濕,人民以耕田為生。亦有城郭宮室如中國,土產葡萄、苜蓿,又多好馬,葡萄用以釀酒,苜蓿用以飼馬,故其俗嗜酒,馬嗜營蓿。大宛王素聞中國廣大富足,只因路遠不能通使。今見張騫到來,心中甚喜,問其此行何往。 張騫備述為漢秦使月氏,被匈奴阻留,今得逃出,請其派人引導前往月氏;若得到月氏,將來回漢,漢當多以財物奉酬。大宛王依言,遣人引導,並為通譯,送張騫至康居。康居又轉送張騫至大月氏。大月氏風俗與大宛相同,其王即前王太子。前王被殺,人民立之為王。既征服大夏,據有其地,土地肥饒,人民安樂,並無報仇之心。又見中國離彼甚遠,往來不便,無意結交。張騫與月氏王談論多次,毫無頭緒,遂到大夏遊歷一回,住了年餘。 張騫見結約不成,只得辭歸。張騫心想此行若仍從舊路回去,必須經過匈奴,不但複被留住,且恐追究前次逃走之事,性命不保,此路萬不可行。於是留心探訪,果知有一條路徑,傍著南山行走,可以回國。張騫大喜,於是帶領眾人起行。誰知此路異常艱險,所過之處,多是沙漠,往往千里並無人煙,連水草都不易得。 張騫到了此時,只好拼命前進,行經多日,隨帶糧食已盡。幸有堂邑父善射,到了窮急無食之處,便射取鳥獸以供一飽,甚至終日不能得食。似此旅行,也算苦到極處,好容易行近中國,卻又遇著羌人。原來南山一帶,本為諸羌所居,最惡異種之人,往往濫行殺害。張騫不敢由羌中經過,只得轉向北行,不覺走入匈奴界內,又被匈奴獲得。卻幸張騫生性堅忍,待人寬大,為蠻夷所愛重,故匈奴亦不加害,惟仍被其留住,不許歸國。 張騫在匈奴又住年餘,恰值軍臣單于身死,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,攻敗太子于單,自立為單于。于單降漢,封為陟安侯。 騫趁著匈奴亂事,帶領胡婦逃歸長安。入見武帝覆命,具述一切,時元朔三年也。張騫自奉使以至歸國,共歷時十三年,往返數萬里,去時共有百餘人,及歸惟餘二人。武帝拜張騫為太中大夫,號堂邑父為奉使君。 至元朔六年,武帝命衛青伐胡,因張騫久在胡中,熟悉地勢,使以校尉從軍為嚮導,漢兵戰勝回國,張騫因得封侯。一日,張騫入朝,又向武帝獻策。未知張騫所言何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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