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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回  封閉清宮溥儀走天津 暢談風月全書結總目(2)


  他這舉動似乎自己一片忠忱,不獲知於故主,所以一腔悲憤無可發洩,只得叩頭大哭了。溥儀這場婚禮,事前雖不曾通知各處的,但事後卻哄傳遠近,而且有詫為奇觀的。民國的時代能再睹這君主結婚盛典,也是歷史上一種紀念啊。

  光陰荏苒,轉眼是民國十四年了。在十三年的冬天,因為曹錕做著賄選總統,吳佩孚和張作霖在那年戰過一次,張作霖大敗出關,從此便養精蓄銳,一心要報前仇。到了去年的秋間,盧永祥在浙江發難,和江蘇齊燮元苦戰了兩個多月,張作霖就調兵進關,響應盧氏。吳佩孚也傾全國之兵同張氏決戰。這個當兒,國民軍首領馮玉祥,他受了吳佩孚的密令出兵熱河。

  不料馮玉祥面上答應了,暗中卻和奉天張作霖通了聲氣,就與國民軍師長胡景翼、嶽維峻、孫岳等一班人私下結合好了,但等吳佩孚出京進兵督戰的時候,馮玉祥便由熱河回軍,圍住北京,囚了曹錕,截斷了吳佩孚的後路。這樣的一來,吳氏不得不敗退天津,甚至隻身走岳陽,度他兵艦上的生活去了。

  馮玉祥既倒戈進京,在這當兒卻實行起封閉清宮來。他的意思以為民國成立將十四年了,清宮依然存著,而閉門做他的小皇帝,仍舊亂贈誥命,濫加封典,那不是笑話嗎?況現已五族共和,溥儀雖是滿人,也同是中華民國的人民,帝位既除,就是平民,一樣有選舉之權,是漢民同等的待遇,怎麼任他妄作妄為,在那裡做小皇帝呢?這是應該剷除的了。加之清宮裡的器物都屬人民公有之品,如今專制已沒有了,這些公有物應得還我們人民。

  至於清室的私物,自然檢出來任他們取去。可是清宮裡的什麼珍寶雜物,何止幾十萬件,既要分出公物私物,勢所必然,要大大的檢查一番。這一場舉動,把清室的一班族人嚇得手足無措了,如世續、耆善等紛紛四面運動,要想取消封閉清宮的成議。哪知馮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,派旅長鹿鐘麟率領衛隊,迫令把清宮封閉,限日組織清室善後委員會,檢查清宮物件;一面限令清宮嬪妃內監即日遷出。於是清宮大起恐慌。

  別的不講,單說二千余的太監宮人,一時也沒處安插哩,倘別處去賃房屋,也沒這般寬敞宏大啊。然因國民軍催逼緊急,只得由世續先把外府的太監五百人給資遣散。可於倉忙之中,有些內監不及於收拾物事的,空身走了出宮。遣散費每人不滿十元,這班太監既成了殘廢之人,平日是坐吃不工作慣了的,一沒地依身,叫他們去幹什麼呢?因此,有百多個太監立在宮門前,掩面痛哭,形狀很是淒慘。那些宮女倒出去可以配夫成家,不比太監們無可容身的困苦咧。

  其時,溥儀見國民軍要封閉宮廷,慌得不得了,當由他的英文教習莊士敦雇了一輛汽車,令溥儀扮做日本裝束,在汽車裡如飛地望德國公使館來。恰德國公使不在館裡,莊士敦又令汽車馳往法國領事館去,法公使卻拒絕不收。莊士敦不得已,只好到日本領事館裡,又逢著日本領事公出。

  溥儀見幾個不討巧,心上著急了起來,莊士敦又替他設法再到日本兵營裡,當由書記官打電話給芳澤公使;芳澤公使便乘車到日本兵營,親自接了溥儀到使館裡,並收拾一個房間與溥儀居住。芳澤公使答應保護溥儀的安全。第二天上又把溥儀夫人也接了來同居。

  那時,世續等一班舊臣到日本領事館裡,叩頭給溥儀請安。

  過不上幾天,適逢溥儀的生辰,聯芳、梁敦彥、耆善等一齊乘了汽車,去給他們的故主拜夀。溥儀雖為遜帝,但他若很安分地就在北京城裡,也不至於惹人注目。偏偏那些故日的臣子上奏疏哩、求封典哩、叩賀哩,弄得烏煙瘴氣,溥儀不安起來,一有些風吹草動就要逃走躲避。

  其實,他也不過一個平民,誰去害他?有甚危險呢?但給這一班舊臣痛哭流涕地一來,轉把溥儀身價抬高,依然放出皇帝的場面來啦。當溥儀到日本使館時,國民政府質問他為什麼要逃走呢。清室回答:「恐怕有危險」。但溥儀遷居,由國民軍衛兵在門外保護,他覺得很不自由,而且起了疑心,所以逃往使館。

  不過北京的謠言一天盛似一天,都是不利溥儀的謠言。溥儀身居日本使館,心裡兀是不安,於是和日本領事商量,請他保護出北京。芳澤公使允許了,即命日本書記護衛著溥儀,乘了火車出京。一聲汽笛長鳴,故國幼主也隨著汽笛聲音風馳電掣般地多往天津去了。

  這裡國民軍迫著清宮遷出,那清室的瑾瑜兩太妃死也不肯出去。瑾太妃大哭道:「咱們國亡家破,連一點宮室都不留住嗎?咱願死在宮中,不出去的了。」

  清室族人王公大臣等一齊來勸著道:「這是民國政府的命令,現在暫為遷出去,將來仍要進來的。」

  瑾太妃怒道:「無論以後怎樣,如今要咱出宮是萬萬不成功的。」

  瑜太妃也是這樣的說法。好容易給皇族們再三的勸慰,終算把瑜太妃勸轉了,但不願單身出去,必得和瑾太妃同走。這時大家又去勸瑾太妃,百般地解釋,連騙帶哄,才把瑾太妃也說醒了。當下就擇了一個吉期,準備遷移出宮。

  清室至此,就算根本剷除了。

<全書完>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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