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清代三百年豔史 | 上頁 下頁 |
第八十九回 打鴨驚鴛端午橋假談道學 畫虎類狗瑞莘儒錯認風流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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莘儒無心過節,只與廖氏兩人廝守。等到十六沒有響動,十七卻補賞中秋。吃到耳熱酒酣,寥氏還唱支小曲,莘儒忽慨然道:「你們知道這樣的快樂還有幾時?現在黨人四面包圍,我也認不得誰非誰是?國家福運好,自然漸能解散;若竟一旦暴發,我卻無法抵抗,只有一死報主。你們可歸則歸,不可歸則留。党人是文明的,諒不至糟蹋我的家眷。」 廖氏道:「老爺這話差了,老爺兩省的首領,有兵有械,何必懼怕黨人?萬一猝起變端,總以保身為上。」 莘儒也不多話,微微歎一口氣。 外面遞進荊襄巡防隊統領沈得龍電報,說在漢口英租界,拿獲党人劉汝夔、邱和商解省。莘儒將原電發交營務處。 十八這一日,張彪的電話,說在小朝街拿黨人八名,內有女党人龍韻蘭;又有勾通党人的陸軍憲兵隊什長彭楚藩,又有雄楚樓北橋高等小學間壁洋房內黨人五名,以及印刷告示,繕寫冊子等件,一併搜獲請辦。關道齊耀珊的稟帖,說在漢口俄租界寶善裡內,捕到秦禮明、龔霞初二黨人,並炸彈、手槍、旗幟、印信、劄文、底冊、信件等,還有千家街小雜貨店內的黃土波。莘儒看得一起一起,不曾漏網,便有點心雄膽壯,想將黨人痛懲一番。 晚間又在署裡查出炸藥一箱,系是教練隊二兵運入,先將他梟首示眾,才審訊這一班黨人。有幾個直認不諱,有幾個尚無確供,正法的正法,監禁的監禁。莘儒還想一勞永逸,將名冊交與張彪,叫他密查新軍舉動。張彪大張旗鼓,派將弁逐營盤詰,早激動了大批新軍,約定十九日九點鐘後放火為號,都到火藥局會齊,再攻總督衙門。莘儒哪裡知道這種密議! 倒是小四子說道:「風聲不好,在衙門後面,開了一個大窟窿,預備出路。」 這晚因連日搜捕黨人,有點困倦,莘儒正踱出簽押房,只見庭中發見紅光,直沖霄漢,接著便是槍聲炮聲馬蹄聲,莘儒回問小四子是什麼地方火起?小四子尚未回答,外面巡捕奔進來稟道:「工程第八營左隊齊變,戕殺督隊官阮榮發、右隊官黃坤榮、排長張文瀾,現已直撲火藥局去了!」 巡捕尚未退出,馬隊隊長又報:「十五協兵士,混合工程營,來攻本署!」 莘儒手足無措,說:「快傳張彪!」 道言未了,只聽鳳凰山、蛇山、楚望山,三面炮聲隆隆,小四子趕忙出視,回稱「馬隊已叛,頭門已毀。張彪不知何往!」 莘儒益發著急,早見春燕一路哭出來說:「姨太太請老爺。」 莘儒跨進內室,廖氏已換了布衣粗服,對著莘儒道:「還不走嗎?小四子快扶了老爺出城罷!城門一關,才不得了呢!」 莘儒嚇得魂靈出竅,任憑他們擺佈,鑽出了牆洞,沿著城根走去。只見星明月黯,撲面煙塵,男男女女的難民,抱子攜妻,擁擠萬狀,夾雜些持槍的兵士,高呼口號。莘儒虧有小四子擁護,出得城來,逕往江邊楚豫兵輪,暫時躲避。兵輪管帶認得是制台大人,帶著姨太太及僕婢,當然招待周到。小四子借著打聽城內的事,一溜煙去覆命了。 這一計也是小四子使出來的,他知道莘儒滿嘴殉難,對著黨人。 必要抗拒。雖則我眾彼寡,若是援兵四集,未免有點棘手。只要將莘儒請出武昌,城內六國無主,便沒人同黨人為難。所以預先與廖氏商定,只等外面有警,便不由分說擁住了莘儒走。 莘儒到了輪船,真是魚遊淺水,虎落平陽。定了定神,向廖氏道:「你們害我了,怎麼弄到我這個所在來。你們要保全我的性命,如今我真死定了,畫虎不成反類犬。這一來我是依然一個死,不但是國家的罪人,並且還是湖北的罪人呢!罷罷,我也不來怪你們,總是小四子誤我!」 回頭喊小四子,說已進城了。便叫管帶請了文案老夫子來,擬好電奏的稿,願照失守城池律,請皇上從重治罪。另外兩個私電,一個把慶王,一個把澤公,托他們向攝政王斡旋。差人到漢口電局拍發。莘儒亂哄哄鬧到天明,總要等得北京複電,才好定局。又對著廖氏道:「我記得咸豐初年,發逆攻破武昌,那時巡撫青麟棄城出走,終被朝廷拿戮。後來兩江總督何桂清,畢竟免不過一殺。昨晚若我在亂軍裡死了,少不得贈恤典,賜諡法,大局平定,還有蔭子建祠的希望。到了此地,雖死已遲。你們婦人家,曉得什麼?真是陷我不義!」 兵輪管帶在旁勸慰。城內報稱藩司以下,走的走,降的降,只有提法使馬吉樟,朝衣端坐,肆意漫駡,黨人卻不曾難為他。只把諮議局改了軍政府。各營將弁兵士,已擁戴黎元洪做了都督,湯化龍出任民政。莘儒道:「不是二十一混成協協統黎元洪嗎?不料他倒有這威望,有這才具,果然亂世出英雄了!」 大眾紛紛議論,北京覆電已到,將瑞澄、張彪,責備幾句,叫他們戴罪立功。一面已派陸軍大臣蔭昌,隨帶陸軍兩鎮,馳赴湖北;一面令海軍部加派兵輪,飭薩鎮冰督駛戰地,並飭程允和率長江水師往援。在清廷總算設施周備,不道黎都督早派人襲漢陽,渡漢口,同各國領事,訂立中立條件。這果然是黎都督的能耐。那八月十九夜間,內幕裡是有人慫恿他出來的。正是:英名已備前驅壯,大局還資內助賢。 欲知後事,且聽下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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