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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回 縞袂痛黃嫠梨園一部 紅妝談謝妓華屋雙棲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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捕二爺在胡同裡逛久了,才認得這謝紅寶。紅寶雖是南妓,卻能迎合北人的心理。北人賞識南妓的嫻雅,卻憎嫌南妓的矜貴。北人強豐是急色兒,旗門子裡的,尤其見面後便想落交。 偏是南妓灌了迷湯,又斫斧頭,斫了斧頭,又灌迷湯,弄得客人惝恍迷離,依然可望不可及。其實南妓不但喜狎伶人,連軟棚十裡的,居然邀他入幕,只有對待客人,守著這看得吃不得的秘訣,千方推脫,百計騰挪。只紅寶獨反其所為,但能夠和酒連場,自有相當的酬報。 摴二爺在邸裡,縱然嘗得一臠,都是直挺挺的旗婆子,早經習見生厭,便溜進窯子,抱著窯姐兒,也不過春風一度,各自東西。到得胡同裡來玩,南妓總是印板文章,不肯通融一點。得了這紅寶格外優待,覺得香溫玉軟,無限纏綿,紅寶注意的是捕二爺,對待門客一班人,無不使他滿意。捕二爺稱讚紅寶,門客亦競相附和。從此捕二爺為紅寶所綰,行動坐臥,均在紅寶妝閣。 門客笑謂捕道:「二爺屬意紅寶,何不攜了歸邸?紅寶固得所寄託,二爺亦免得往還。若在班子裡,終究有點不便。」 捕二爺道:「你話何嘗不是?只我才娶親,便要納妾,恐怕老爺子不允。邸裡輩分多,禮節繁,紅姑娘防弄不了。我所以不敢說這話。」 門客道:「這又何難?先在外面租個宅子,把紅姑娘住著,慢慢再稟明老爺子,從前振大爺的翠姑娘,不是這樣辦嗎?」 捕二爺道:「也好。不知道紅姑娘願不願?紅姑娘的母親,要多少銀子呢?」 門客道:「紅姑娘千肯萬肯,銀子呢,房屋呢,家具呢,二爺總不要管,只要老爺子上好言一聲。」 捕二爺道:「這事你們去幹,總要秘密點,不要同老大一般,惹著瘋狗亂吠亂咬,連老爺子都擔不是。」 門客答應著是。 紅寶除了牌子,進了新居,連他母親一齊跟過來。班子裡娘姨大姐,也來伺候二爺、二奶奶。捕二爺在邸裡,本來沒有事。慶王忙著賣官鬻爵,收門生,結親家,振大爺另有狐群狗黨,同那班親貴交結,沒工夫來管二爺。二奶年紀輕,面皮嫩,二爺不歸號,也是有冤沒處訴。所以這二人雙棲華屋,並無外人干預。只有胡同裡一班狎客,許久不見紅寶,問起姊妹行,才知嫁了捕二爺。這個風聲傳播出去,某酒樓又發現題壁詩道: 紅巾舊事說洪楊,慘戮中原亦可傷。 一樣誤人家國事,血腥新化口脂香。 嬌癡兒女豪華客,佳話千秋大可傳。 吹皺一池春水綠,誤人多少好因緣。 壁上添了這兩詩,大眾都說難兄難弟,聚在一門。有人還將「兒自弄璋爺弄瓦」七個字,對了「兄曾偎翠弟偎紅」七個字。咳,文章天成,妙手偶得,這十四個字,真可采入慶王的家乘,補入慶王的實錄呢。前時載振的事,還有趙禦史直言彈劾,雖則沒什麼效果,畢竟使老奸膽落,乳臭心驚。現在風憲衙門,仗馬寒蟬,使慶王益無忌憚。便這一副聯語,兩首絕詩,他只當遊戲文章,並不十分在意。 載振又靠著慶王的力,出使一回英國,往賀英皇加冕。英國竟將載振排在三十六位,同埃及、印度使臣,參錯先後。清廷還怪英使劉玉麟,公文中不將貴族敘明,至蹈此辱。實則載振的歷史,英國豈有不知?第一是為著載振曾納翠喜,人格喪失,加冕巨典,謬以振往,是為褻瀆;第二是為著載振是清室疏族,不以載洵、載濤往,無端使振,是為輕忽;第三是為載振僅有世爵,不占政治上重要位置,清不重英,英亦不重清,是為疏逖。載振走了一趟,便哄這種笑話,清廷還加俸加銜,帶挈載捕也升一級。老慶記招牌愈老,生涯愈盛,兩位世子著實能夠張羅。諸皇族跟著老慶起來,什麼善耆、載澤、溥倫、溥頲,你也大臣,我也尚書,說是不分滿漢,卻為安頓親貴,裁缺的漢人,反去署副都統了。 光緒尚在瀛台,說是聖躬不豫。老佛爺回鑾以後,每以宮殿殘破,器物缺失,不無怏怏。況且年將七秩,皇嗣全虛。上次擁立大阿哥,又釀成這樣巨禍。變法呢,立憲呢,只不過順應潮流,也並非老佛爺的本意。幾個患難臣子,榮祿是歿了,王文韶是歸去了,眼前剩得一後、一妃,尤為無趣。每日聽朝出去,革命黨人的消息,日逼日近,東也鬧變兵,西也擲炸彈,刷新的政策,只有一樣禁絕鴉片。既然通諭全國,照會各國,老佛爺連進用的福壽膏,亦都屏絕。曾有一詩記事道: 益壽佳名錫紫霞,香膏制就米囊花。 一般遺恨湘妃竹,應向重泉訴翠華。 老佛爺因此益形岑寂,幾個宮眷以外,這繆供奉依然存在。 陪著老佛爺談談舊話。老佛爺卻叫畫什麼《翠華西幸圖》,共分八幀,以作子孫遺念。不知繆供奉怎樣畫法?正是:馬足車塵傷往事,鴻痕雪印記前因。 欲知後事,且聽下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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