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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回 偷朱筆智激小杏奴 分白鏹硬證三蔭子(2)


  郡王道:「難得你有這膽量,有這機智!現在第三側福晉出缺,便將你奏充罷。你要知道恩典。」

  杏奴只得謝了。

  郡王帶了朱筆上殿,雍正著實慰勉一番。郡王順便將立側福晉沙氏杏奴的話,奏明雍正,准諭宗人府註冊。郡王退朝後,再審隆科多。隆科多已知朱筆被偷,便對郡王道:「我為他人幹什麼事來,還想活嗎?」

  郡王會同三法司,擬定斬立決罪名,奏了上去。忽然雍正下了一道恩旨道:

  隆科多所犯四十款重罪,實不容誅。但皇考升遐之日,召朕之諸兄弟及隆科多入見,面降諭旨,以大統付朕,是大臣之內承旨者,惟隆科多一人。今固罪誅戮,雖於國法允當,而朕心實有所不忍。隆科多忍負皇考及朕高厚之恩,肆行不法,朕既誤加信任于初,又不曾嚴行禁約於繼,惟有朕身引過而已。在隆科多負恩狂悖,以致臣民共憤,此伊自作之孽。皇考在天之靈,必昭鑒而默誅之。隆科多免其正法,於暢春園外附近空地,造屋三間,永遠禁錮。伊之家產,何必入官?其妻子亦免為奴。伊子岳興阿著革職,玉桂著發往黑龍江當差。欽此。

  隆科多既經禁錮,這些趁火打劫的,我參田文鏡,你參鄂爾泰,他參李衛。那田、鄂原是扳搖不動的。李衛這一本,參他納賄賣官,有憑有據,還指定李衛第十二妾三蔭子是過付。

  這三蔭子是揚州「瘦馬」出身,年紀只有三七,生得花嬌柳軃,算是二十四橋的翹楚。但她系生長北裡,閱歷甚深。舞弄亦捷。李衛在浙江巡撫任內,本來只有十個姨太太,他忽然揀了西湖岳王墳前一塊隙地,要造起花神廟來,想把這些姨太太浦,朔作花神,自己塑在中間,總司花令。但十二月還缺兩個,在蘇、揚備購一妓,湊足此數。又將收房寵婢,塑作閏月花神。鳩工庀材,一兩個月便落成了。這花神廟中座一個男像,左右十三個女像,都是星冠羽衣,飄飄有淩雲之致。手裡各人還捏著司月的花,曲檻雕闌,明窗淨几。神龕外面掛著一副楹帖,是:

  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
  風風雨雨年年暮暮朝朝

  一塊橫匾,寫著「湖山春社」。

  李衛還帶著十二個姨太太,畫船簫鼓,在廟裡嬉春。後來移督他省,將姨太太一齊帶去,其中要算三蔭子最為得寵。她弄的手腳,也真不少。若是李衛不肯,她拉鬍子,擰耳朵;怒了又喜,喜了又怒,總要李衛答應才罷。這時,李衛在總督任上。

  三蔭子有個鄉親,卻是揚州鹽商,保舉了候補知府。尋著三蔭子這條門路,想署一署事,顯輝顯輝。三蔭子居然索價二萬,前途允許下來,只等掛牌付款。偏是李衛出外大閱去了,到得回省,接二連三的公事,三蔭子無暇代求。這晚從簽押房退出來,便赴三蔭子房裡。三蔭子為著這事,自然格外逢迎。

  李衛正待上床,三蔭子身邊掏出一張名條來,寫著三品銜候補知府黃日照,求大人恩委署缺。李衛一看道:「你得他多少銀子?這人是有名的鑽營好手,我正要參他呢!」

  三蔭子道:「這是我的表兄,看我面上調劑他一個缺嘛!」

  李衛道:「這卻應承不來,這種人我怎樣交代藩司呢?」

  三蔭子道:「我嫁了你做總督的夫人,連娘家的親眷,不肯抬舉一點,我有何面目見人呢?」言罷便滾下淚珠來了。

  李衛道:「不要哭,再想法罷!」

  三蔭子逼著李衛,三日內要回信。李衛無可如何,叫藩司委了一個簡缺,三蔭子二萬到手了。

  不道這知府急於撈本,添了許多意外收人。屬員被他剝削不過,到省時稟明總督。李衛是外強內荏的,下了一道通劄,叫屬員廉潔奉公。這知府認定有三蔭子的靠傍,毫不知改,弄到聲名狼藉,藩司只好將他撤任了。那知府想到二萬紋銀,只做了半年知府,大覺吃虧,便托原經手來找三蔭子。這消息早傳到一班同僚耳朵裡,沸沸揚揚,禦史便聞風彈劾。

  雍正知道這是不能留中的,一面叫李衛明白回奏,一面欽派大員馳驛前往查辦。李衛料定雍正的脾氣,是最忌飾說的,把該知府如何行賄,侍妾三蔭子如何求情,一五一十,奏將上去。後面還說道臣解職在署,聽候查辦。那欽差早已到省了,先傳藩司問話,然後命藩司護理督篆。李衛照複奏的話,遞了親供,並將三蔭子交案聽審,說犯官准情是實,得賄是虛,究竟賄事有無,及賄款多少,須該知府與三蔭子當堂證實。

  欽差想到,李衛是雍正心腹,不好十二分認真研鞫,將錯就錯,把知府當做三蔭子表兄,說道三蔭子嫁李衛時候,該知府曾送奩資二萬,到得該知府候補到省,三蔭子為酬報起見,求李衛將該知府拔委。李衛曾劄藩司審查資格,與署事頗相符合,是以照例委任。該知府才不勝職,李衛已經撤省。是李衛雖顧私情,未悖公事。惟不知遠嫌拒絕,應實降二級調用。該知府自恃豪富,輒以白鏹誘人入罪,殊屬卑鄙無恥,應行革職。

  三蔭子身為貴妾,為私親代求差缺,亦屬不應為而為,姑念女流,交李衛嚴加管束。紋銀二萬兩,既系奩資,並非賄款,免其交出充公。欽差合銜具奏,雍正自然照準,把李衛改了革職留任,還說李衛事雖有據,心實無他。一場大大的風波,消洱得泯然無跡。總算晦氣了這個知府,錢也花了,官也革了。李衛過了半年三月,早經銷去處分。倒是三蔭子受此打劫,防得幾個姊妹們嘲笑她,她弄的錢已盡夠了,借著歸寧,別了李衛,揚州去了。李衛此番雖沒有損失,總是一個痕跡,從此格外謹慎,與田、鄂果然鼎足而三呢。

  雍正除了年、隆,仗著田、鄂及李,好做幾年太平天子。

  偏有一個孝女何玉鳳,為著老父被害冤抑,陳明年羹堯罪狀,來求昭雪。雍正將何孝女連同奏疏,發交順天府府尹核覆。正是:但願覆盆昭日月,不辭伏闕試雷霆。

  欲知後事,且聽下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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