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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卷 魏連蕭詧取江陵 齊納淵明圖建業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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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貞陽侯淵明,留齊有年,求歸不得。今聞江南大亂,朝無其主,借此可為歸計。乃乘間請于齊主曰:「岳陽附魏,魏得 有荊、襄。今建康孤危,必至盡為魏有。陛下何不放巨歸國,以主樑祀。世為附庸,奉齊正朔,則梁之卿士,皆為陛下陪臣;梁之山河,皆為陛下屬國,又有存亡繼絕之名,而坐收天下之半,臣若留此,不過亡國一俘,于齊何益?」 齊主召群臣謀之,皆以為便,乃使上党王渙,將兵一萬,送淵明歸國渙請益兵,齊王曰:「汝何怯也?」 渙曰:「是行也,不大集兵力以懾之,僧辯之徒,未可說而下也。」 乃發兵五萬配之,進臨江口,征鼓之聲,震驚百里。使殿中尚書邢子才,馳傳詣建康,與僧辯書曰: 嗣主沖藐,未堪負荷。彼貞陽侯武帝猶子,長沙後代,以年以望,堪保金陵。故置為梁主,納于爾國,卿宜部分舟艦,迎接新主,並心一力,善建良圖。倘或不然,大兵百萬已次江口,星馳電發,立至建康,主臣同燼,玉石俱焚。成敗在即,惟卿自擇。 僧辯不從,下令戒嚴,飭內外諸郡,各集兵馬,以拒齊師。 貞陽亦與僧辯書,求請迎納,僧辯複書拒之曰: 嗣主體自宸極,受于文祖,如明公不忘故國,緩服入朝,同獎王室,伊、呂之任,匪公而誰?倘意在自帝,不敢聞命。齊以僧辯不服,長驅進兵,破譙郡,攻東關,所向無前。將軍裴之橫率兵禦之,大戰于關下。之橫陣亡,全軍皆覆。歸者爭言齊師之盛,前後莫測多少,刻日將至關下。僧辯大懼,自量力不能拒,乃出屯姑孰,決意改圖,遣使奉啟於淵明,定君臣之禮。繼使尚書周宏正,至齊軍奉迎,乞以晉安王為太子。 淵明許之。敕取衛士三千,僧辯只給散卒千人,備龍舟法駕迎之。淵明乃與齊師盟於江北,誓為藩臣,不敢背德。盟畢,自採石濟江,於是梁車南渡,齊師北返。僧辯擁揮中流,尚恐齊藏禍心,不敢徑歸國,就西岸。齊侍中裴英起護送淵明入朝,會僧辯于江寧,謂自:「今而後非敵國而一家矣。」 僧辯勞之。癸卯,淵明入建康,望朱雀門而哭,道迎者以哭對。丙午,即皇帝位,以晉安王為皇太子,王僧辯為大司馬,陳霸先為侍中。詔解郢州之圍,送慕容儼歸國,齊亦以城在江外難守,割以還梁。自是舉朝相慶,獨霸先不悅。先是霸先與僧辯共滅侯景,情好甚篤。 僧辯居石頭城,霸先在京口,彼此推心相待。及僧辯欲納淵明,霸先遣使苦爭之,往返數次,僧辯不從。霸先私謂所親曰:「武帝子孫甚多,唯孝元能復仇雪恥,其子何罪,而忽廢之?吾與王公,並受託孤之任,而王公一日改圖,外依戎狄,援立非次,其志欲何為乎?」 乃密有相圖之意。具袍數千領,及錦彩金銀,為賞賜之具。事未發,有告齊師大舉入寇者,僧辯遣其記室江旴告霸先,使為之備。霸先因留江旴於京口,托言舉兵禦齊,實襲僧辯。謀既定,召部將侯安都、周文育、徐度、杜棱告之。稜有難色,霸先懼泄其謀,以手巾絞稜,悶絕於地,因閉之別室。部分將士,分賜金帛。以侄曇朗鎮京口,使徐度、侯安都率水軍趨石頭。臨發,霸先控馬未進,安都怒且懼,追罵霸先曰:「今日作賊,事勢已成,生死決於須臾,在後欲何所望?若敗俱死,後其得免砍頭耶?」 霸先曰:「安都嗔我。」 乃急進。 安都至石頭城北,棄舟登岸,城牆北接岡阜,不甚危峻,地皆荒僻,無兵防守。安都被甲,帶長兵,軍人捧之,投於女垣內。眾隨而入,不數步,即僧辯署後,牆亦單,一躍而進,逢人即殺之,遂及僧辯臥室。霸先亦自南門入。僧辯方起視事,外白有兵,問曰:「兵何來。」 語未竟,兵自內出。僧辯離座遽走,出遇其子頠,呼曰:「霸先反矣!」 僧辯遑迫,遂與頠率左右數十人,苦戰於聽事前。斯時外兵益集,左右死傷略盡,力不敵,走登南門樓,拜訪乞哀。霸先曰:「速下就縛,不然我焚樓矣。」 軍士將縱火,僧辯父子遂下。霸先執之,謂曰:「我有何辜,公欲與齊師賜討?且身為大將。何無備若此?」 僧辯曰:「委公北門,何為無備?且汝欲殺我,乃謂我欲殺汝耶?」 是夜,鎖其父子于別室,皆縊殺之。乃列僧辯罪狀,佈告中外,且曰:「斧鉞所加,唯僧辯一門。其餘親黨,一無所問。」 貞陽遂遜帝位,出就外邸。百僚奉晉安複位,大赦改元,以淵明為司徒,封建安公,加霸先尚書令,都督中外諸軍事,大權一歸霸先。人謂霸先之殺僧辯,全為國事起見,不知致二人參商者,尚有一段隱情在內。說也話長,且聽下文分講。 {岳陽投魏,皆因湘東殘滅宗支,欲借以免禍,且復仇也。乃引魏入境,直猶倒戈而授之柄,雖叩首稱臣,庸得自由。貞陽既投于齊,聞梁亂而欲覬大位,亦是引狼居屋,況並不能久安其位,禍由自取。王僧辯始與霸先設立晉安,慷慨伏義,旅以貞陽倚齊爭立,又複首鼠多端,宜霸先力爭之也。爭之不聽,因而殺之,迎立晉陽,大權得握,以至騎虎難下,有不得不受命之勢,殆亦天啟之者耶?}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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