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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卷 羊侃竭忠守建業 韋粲大戰死青塘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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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邵陵王綸,自戰敗之後,奔于朱方,複收散卒,與東揚刺史臨城公大連、新塗公大城,自東道並至,列營于桁南,亦推仲禮為大都督。時賊圍甚嚴,內外水泄不通,台城與援軍,信命久絕,或獻策于太子,作紙鴟系以長繩,藏敕於內,乘風放去,冀達眾軍,題雲:「得鴟送援軍賞銀百兩。」 太子自出太極殿前,乘西北風縱之。賊營望見,群以為怪,射而下之。援軍亦募有能人城通信者,許重賞。有邵陽將李朗應募,請先受鞭,詐為得罪,叛投賊營,從此可以人城。鄱陽鞭而遺之,朗即投賊,賊見其背有傷痕,信而納之,於是乘間人城,城中方知援兵四集,舉城鼓噪。帝以朗為直閣將軍,使還報命。朗不敢複過賊營,乃緣鐘山之後,夜行晝伏,積日乃達。諸將得敕,爭請仲禮進兵。而仲禮自韋粲死後,神情傲狠,陵蔑諸將。 邵陵王綸每日執鞭至門,亦移時弗見,由是與仲禮不睦,諸軍互相猜阻,莫有戰心。 先是台城之閉也,公卿以食為念,男女貴賤,並出負米,得四十萬斛。又收錢帛五十萬億,並聚德陽堂,而不備薪芻魚鹽。至是壞尚書省為薪,撒薦剉以飼馬。禦廚有幹苔數十石,味酸鹹,取以分給戰士。其後米亦竭,軍士或煮鎧,或熏鼠捕雀以為食。屠馬於殿省間,雜以人肉,食者必死。而侯景之眾亦饑,抄掠無所獲,東城有米可支一年,援軍斷其路。又聞荊州兵將到,景甚患之。王偉曰:「今台城不可猝拔,援軍日盛,我軍乏食,未可與戰。」 不如偽且求和,以緩其勢。因求和之際,運東城米人石頭,援軍必不得動,然後休士息馬,繕修器械,伺其懈怠擊之,一舉可取也。」 景從之,遣其將任約、於子悅至城下,拜表求和,乞歸舊鎮。太子以城中饑困,清帝許之,帝怒曰:「和不如死!」 太子固請曰:「侯景圍逼已久,援軍坐視不戰,宜且許其和,更為後圖。」 帝遲回久之,乃曰:「汝自斟量,勿令取笑千載。」 遂報許之。 景見朝廷受其和,乞割江右四州之地,並求宣城王大器出送,然後濟江。傅歧固爭曰:「豈有賊舉兵圍宮闕,而更與之和乎?此特欲卻援軍耳。戎狄獸心,必不可信。且宣城工嫡嗣之重,國命所系,豈可為質?」 太子不得已,乃以大器之弟石城公大款出質于景。又敕諸軍不得複進,下詔曰:「善兵不戰,止戈為武。」 以景為丞相、豫州牧、河南王如故。已亥,設壇于西華門外,遣僕射王克、吏部蕭瑳,與賊將於子悅、任約登壇共盟。又遣太子詹事柳津出西華門,與景相對數十步外,殺牲歃血。盟既畢,城中士民,只道景即解圍。久之,景了無去志,專修鎧仗,托雲無船,不得即發,且欲遣石城公還台,求宣城王出送。太子雖覺其詐,猶依違從之。乙卯,景又啟曰:「適有西岸信至,高澄已 壽陽,臣今無所投足,求借廣陵及譙州,俟得壽陽,即奉還朝廷。」 又雲:「援軍既在南岸,須於京日渡江。」 太子並許之。庚成,景又啟曰:「永安侯確、直閣趙威方,屢次隔柵見詬,雲:『天子自與汝盟,我終當破汝。』乞召二人人城,即當引路。」 帝便使尚中張綰召二人入城,趙威方奉命,確因辭不入。邵陵王泣謂確曰:「圍城既久,聖上憂危,鉅子之情,切于湯火。故欲且盟而遣之,更申後計。成命已決,何得拒違?」 時台使周石珍在綸所,確謂之曰:「侯景雖雲欲去,而長圍不解,意可見也。今召僕人城,何益於事?」 石珍曰:「敕旨如此,郎那得辭?」 確堅執如故。綸大怒,謂趙伯超曰:「譙州為我斬之,持其首去。」 伯超揮刀眄確曰:「伯超識君侯,刀不識也。」 確乃流涕人城。 先是帝常蔬食斷葷,及城圍日久,禦廚蔬茹皆絕,乃食雞子。確入城,上雞子數百枚。帝手自檢點,歔欷哽咽,謂確曰:「繹在荊州,兵力最強,而竟不一至,何也?」 確泣而不言。當是時,湘東王繹擁數萬眾,軍於郢州之武城。河東王譽以湘州兵軍於青草湖,桂陽王慥以信州兵軍於西峽口,皆彼此觀望,淹留不進。有蕭賁者,骨鯁士也,為荊州參軍,以繹不早下,心甚非之,常與繹雙六,食子未下,賁曰:「殿下都無下意。」 繹知其譏己,甚忿其言。至是得帝敕,雲與景盟,便欲旋師,賁諫曰:「景以人臣舉兵向闕,今若放兵,未及渡江,童子能斬之矣,必不為也。大王以十萬眾,未見賊而退,竊為大王不取也。」 繹益怒,未幾,因事殺之。繹既先歸,援軍皆解嚴,景乘其際,盡遠東城米歸石頭。既畢,謂王偉曰:「軍食已足,計將安出?」 偉曰:「王以人臣舉兵圍守宮闕,逼辱妃主,殘穢宗廟,擢王之發,不足數王之罪。今日持此,欲安所容身乎?背盟而捷,自古多矣。願且留此以觀其變。」 正德亦曰:「大功垂就,豈可棄去?」 景曰:「是吾心也。」 途命王偉修啟,歷數朝廷之非,指帝十失以上之。但未識所指十失雲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{侯景禽獸為心,人人皆知。梁武惑于朱異之言,深信不疑。到得兵臨城下,遂至計無所出。羊侃實心為國而死,韋粲忠義奮發而死,天心已可概見。臨賀送女結歡,湘東擁兵不救,全無心肝,有愧韋粲、蕭賁多矣。}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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