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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六寸趺圓溫香在抱 十分春色碧血濺衣(2)


  當夜和劉伯溫計議道:「陳友諒雖不足畏,鄒普勝卻是一個驍將,須設法除他的羽翼,友諒就容易破了。」

  伯溫笑道:「主公要擒友諒,只在今夜。」

  元璋驚問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  伯溫附耳道,只是這般做去,保你一戰成功。元璋點頭大喜,便召常遇春、徐達吩咐了幾句,兩人自去準備。又叫胡大海、鄭遇春、廖永安、沐英等,也援了密計,四人去了。元璋自和伯溫在中軍帳坐待。那陳友諒大勝一陣,收兵回去與諸將慶功。

  到了晚上,鄒普勝獻計道:「元璋兵敗,疑我勝後必然休息,決不防我相襲。現如領劫寨,或可擒得元璋,不然也使他知我厲害。」

  友諒連聲道:「妙!」

  於是令三軍造飯,二更出兵,鄒普勝自為先鋒,人銜枚,馬勒口,飛奔元璋寨中來。

  友諒率了部眾做他策應。普勝到了元璋寨前,只見人馬寂寂,刁鬥無聲,便和兵士喊了一聲,拔開鹿角,沖進寨中,一眼瞧見元璋高坐帳內,秉燭看書,普勝一馬當先,挺槊來刺元璋,不提防腳下一蹋,啪噠的一聲,普勝連人帶馬跌下陷坑裡去。

  普勝從坑中躍起,待要回身,拿鉤已四面搭住,只一拖把普勝拖倒,趕過如狼似虎的兵丁,將普勝如縛豬般捆了,抬入後營。陳友諒隨後進兵,不見普勝的動靜,心上大疑道:「莫非錯走了路嗎?」正走之間,忽聽喊聲大震,常遇春一軍突出,把友諒兵沖作兩截。鄭遇春、徐達、沐英、胡大海、廖永安紛紛四面殺到。友諒大驚,慌忙鞭馬落荒而逃。回顧從騎,竟不見一人,只有張定邊緊緊相隨著。徐達見友諒走遠,令窮寇莫追,鳴金收兵。

  元璋升帳,左右解上鄒普勝。普勝大罵道:「牧豬小兒,今日被你所擒,快殺了俺吧!」

  元璋笑道:「你主友諒也不過是漁牙子,倒比牧豬的好麼?我看你也是好漢,可惜明珠暗投了。你若歸順,我願授你重職。」

  普勝冷笑道:「你管我主是漁牙,俺只不降你就是了。」

  徐達在旁說道:「這人倒是硬漢,成就你的志願吧!」喝令推出斬首。

  元璋有些留戀,徐達道:「此人終不肯服,留他做個後患,不如殺了的乾淨。」

  元璋不覺嗟歎了幾聲,命從厚安葬普勝。

  這裡諸將都獻功,元璋一一慰勞,命設筵慶功,一夜無話。明日的清晨,元璋進攻池州,羅文幹鎮守不住,棄城逃走了。元璋得了池州,接連又攻下龍、瑞各州,兵至安慶,守將丁普郎竟舉城出降。這時候陳友諒已領著家眷逃往江州。元璋進迫江州,兩方面又在江上交戰。元璋仍施故技,火焚友諒戰艦,友諒大敗,兵馬死傷得幾乎全軍覆沒。友諒仰天歎道:「俺自起義到如今,身經百戰,不料現在牧奴手裡。」說罷大哭起來。

  大將張定邊勸道:「主公且勿悲傷,勝敗兵家常事。咱們此番再入潯陽江,休養元氣,徐圖報復不遲。」

  兩人正和楚囚似地對泣,忽地一枝流矢飛來,恰中友諒的額上,把眼珠也貫了出來,便倒在船上死了。張定邊見友諒已死,也顧不得他的家屬了,只抱著友諒的幼子逃向山中避難去了。

  元璋得了江州,曉諭百姓們不必驚慌,並把江州糧倉打開,分給一般貧民,城內外歡聲大震。其時廖永安綁了友諒的家屬來見元璋,元璋檢點人口,見大小共是七人。當下令傳友諒的妻子羅氏上來。元璋拍案道:「你夫屢屢引兵抗我,現雖兵敗身死,似尚有餘辜,你既被我所俘,還有何說?」

  說時回顧左右,取過亂兵所得的友諒首級,給羅氏驗看。羅氏見了,已痛倒在地,她一頭哭一頭說道:「妾夫已死,未亡人也不願偷生了。但先夫尚有一點骨血,望明公垂憐見赦。」

  元璋怒道:「友諒還配有種嗎?」

  羅氏朗聲道:「妾等身為俘虜,生殺一聽明公。妾幼年也讀詩書,只知得天下者,不罪人妻孥。」

  元璋點頭道:「這話也很有理。」

  便著左右帶羅氏等下去,留去聽她自便。

  元璋正在吩咐著,忽見沐英牽著一個女子進來,說是友諒的愛姬闍氏。那女子見了元璋,淚珠盈盈,撲地跪下地去。元璋令她抬頭,細瞧她的芳容慘淡,愁眉雙鎖,悲感中現出嫵媚來。元璋微笑著問道:「你是友諒的愛姬嗎?」

  那闍氏低低地應了一聲。元璋道:「今年多大年齡了?」

  闍氏垂著粉頸只答了句「十八歲」,那玉顏上泛出一朵朵的桃花,似不勝羞澀一般。元璋笑道:「這女子怪可憐的,我就援她一把吧!」

  說著望了沐英等一笑,又向那闍氏道:「現在把你暫留在這裡,你的心上可願意嗎?」

  闍氏見說,低了頭一言不發,那眼淚好似珍珠斷線,滾滾地直垂到了衣襟上,又似梨花經了雨露,在那裡隨風飄搖著。元璋看了愈覺得憐惜,便命侍女們領著闍氏到了後堂。

  元璋隨在後面,親自來安慰闍氏道:「目今友諒已授了首,你是個伶仃弱女,又去依靠誰呢?」

  闍氏被元璋這樣的一說,不由地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。元璋忙走過去,輕摟著她的粉頸,把鼻子湊上去微微地嗅了嗅,覺得闍氏的肌膚瑩潔膩滑,和那櫻桃又是不同。便忍不住將闍氏向膝上一擁,一手提了羅巾,替她去抹著眼淚,笑著對闍氏道:「你切不要過於悲傷,萬事有我給你作主。」

  闍氏聽了,含淚答道:「賤妾本是一朵殘花,經風雨相摧,只留得奄奄微息。自顧是蒲柳之質,蒙公垂愛,此生誓當以身相報。但願公念著今夜的恩情,將來莫同敝屣般地拋撇,也就是賤妾的萬幸了。」

  說罷那淚珠又從眼眶裡直滾出來。元璋一面摟著闍氏的纖腰,一頭用好話再三地撫慰著她。

  闍氏這才回嗔作喜,一會兒絮絮唧唧地,兩人漸漸地講起情話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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