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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半夜綢繆豔姬薦枕席 一朝芥蒂嫠婦泄機謀(2)


  元璋因新收了一個義兒沐英,便在沐英家裡住著。郭英尋覓了半天,恰巧在路上碰見,沐英在前面引路,父子兩人正在遊著街市。郭英一眼瞧見,好似天上掉下一件寶貝來的高興,忙上前招呼了一聲,同到僻靜的地方,郭英將子興被德崖請去至今不曾回來的話,草草講了一遍。元璋大驚道:「孫德崖私和彭均用聯絡,我原說要防他們有異志,首領不肯相信,現在怎麼樣了?」

  郭英點頭說道:「首領不聽好言,咎由自取。但為今之計,怎樣去救他出來呢?」

  元璋沉吟了半晌道:「我們此刻竟去見德崖,只問他要人,卻不帶許多人馬,以免他疑心準備。那時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,自然可以把首領救出來了。」

  郭英道:「只要能救首領,一切聽你去做就是了。」

  當下元璋和義兒沐英,同郭英回到濠州署中,親自去挑選了五十名健卒,備起三匹快馬,自己和沐英、郭英,都便衣掛刀,飛奔出城。

  到了孫德崖的營中,德崖果然不曾防備,聽說子興的部將,只領了幾十名小卒便衣來見,就和彭均用迎了出來,相見之下,認得是朱元璋和郭英,越發不把他放在心上。一面假意邀元璋等入帳中,才得坐定。元璋便脫口問道:「咱們首領在哪裡?」

  德崖作出一副詫異的樣子來答道:「你們首領幾時到這裡來的?咱們卻沒有知道。」

  元璋冷笑道:「分明是你請來的,怎麼不知道起來呢?」

  彭均用道:「俺請你們首領,有誰見來?」

  郭英便挺身應道:「是俺親見你營中小校來請的,如何圖賴得過?」

  德崖、均用還不曾回言,元璋向沐英丟個眼色,霍地立起身來,一把握住德崖的左臂,厲聲說道:「你既說沒有我們的首領,咱們可要煩你和咱一同去找一遍哩!」

  德崖見元璋這樣,一時回答不出來。均用待想回身出去,後面有沐英按劍緊緊地隨著。德崖的左右見不是勢頭,要上帳來幫助,只見元璋一手握著腰刀,怒容滿面,大家嚇得不敢勸手。這時早有郭英領著五十名健卒,在帳後四處搜尋,見子興直挺挺地吊在馬棚下。郭英慌忙去解了子興的束縛,背負著直奔出帳外,口裡大叫道:「首領已在這裡了!」

  元璋聽了,挽住德崖的手,走出軍中帳,沐英跟著,一步步地挨到營門口。

  郭英負了子興,奔出營門外,守營的軍士欲來爭奪,回頭見德崖被人監視著,恐傷了主將,只好由他了,元璋待郭英負了子興上了馬,看看走得遠了,才釋了德崖,拱手說聲:「得罪!」

  便飛身上騎,加上兩鞭,似電馳般地追上了郭英,沐英也從後趕到。大家擁護著子興,進濠州城去了。這時孫德崖和彭均用,眼睜睜地看著元璋把子興救去,卻是束手無策。這一回元璋去救郭子興,是抄襲了關雲長單刀赴會的故事,居然能告成功,一半也是他的僥倖了。

  子興回到署中,已弄得氣息奄奄,趙大當時雖不曾有救子興的法兒,見子興回來了,便來親侍湯藥,比子興的妻子還要殷勤。光陰迅速,一過半月,子興的病就漸漸地好了起來。於是把朱元璋叫到床前,謝他相救的恩德,又將劍印交給元璋,命他總督軍馬,郭英、沐英也做了軍中正副指揮。孫德崖聽說子興病好了,怕他記嫌前仇,連夜和彭均用領兵逃往蠡湖去了。

  郭子興精神複了歸,索性自稱為濠南王,加朱元璋做了大元帥。

  一面督促著徐達等,速破元兵,以便別謀進取。又在濠州城中,替元璋建了元帥府,元璋的威權也一天重似一天了。

  中秋佳節,月明似鏡,子興親自打發了衛從,到元帥府中請元帥至王府,慶賞團噪。元璋見了請帖,更不敢怠慢,便帶了兩個親兵,吩咐沐英不許出外閒逛,自己匆匆地跟了衛從,竟到王府中來。子興接著,談論了一會,就邀元璋至後堂飲宴。

  兩人一杯杯地對飲著,看看一輪紅日西沉,光明皎潔的玉兔,已從東方上升。子興叫把筵席移到花園中去,一面賞著月色,一頭和元璋舉杯歡飲。

  酒到了半闌,子興已有幾分醉意,便笑著問元璋道:「這樣的好月色,咱們飲酒賞玩,倒也不辜負了它。只是眼前少一個美人,似乎覺得寂寞一點罷了。」

  元璋也笑答道:「天下沒有十全的事,有了那樣,終是缺這樣的。」

  子興大笑道:「你要瞧嫦娥嗎?咱們府中多著呢!」

  說著回頭對一個侍女做了個手勢,那侍女走進去了。停了半晌,只聽得環佩聲叮咚,弓鞋聲細碎,早盈盈地走出一對美人兒來。那人未到,香氣已先送到了鼻管中了。於興見了,便大嚷道:「嫦娥下凡了,快來替咱們斟酒!」

  兩個美人聽了,都微微地一笑,分立了兩邊,一個侍奉著子興,那一個來替元璋斟酒,慌得元璋連連起立來說著「不敢」,引得那美人掩了櫻唇,格格地笑個不住。元璋覺得不好意思,子興微笑道:「咱們是心腹相交,和一家人差不多的,何必避嫌呢?」

  元璋見說,雖然不十分地拘束,但終不敢放肆。

  月色慢慢地西斜了,子興也不問元璋怎樣,竟摟著那美人,一會兒親嘴,一會兒嗅鼻子,摩乳咂舌,當筵溫存起來。凡諸醜態怪狀,無不一一做到。元璋正在壯年,又不是受戒的和尚,眼見得子興和那美人百般地調笑,在酒後豈有不心動的道理?

  再看看立在自己身旁的美人,生得花容玉膚,一雙水汪汪的秋波,尤勾人的魂魄。加上她穿著紫色的薄羅衫子,映在月光之下愈見得飄飄欲仙了。元璋這時也有了酒意,不免有些不自支持起來,忍不住伸手去捏那美人的纖腕,只覺得膩滑柔軟,觸手令人心神欲醉。

  那美人兒見元璋捏著她的玉腕只是不放,要想縮回去,便使勁一拉,元璋手兒一松,那美人兒幾乎傾跌,慌忙撐住,卻將一把酒壺拋在地上。那美人已笑得彎著柳腰,一時立不起身來。子興恐元璋醉了,吩咐侍女們掌起一對紗燈,送元璋到東院裡去安息。自己便擁著兩個美人,踉踉蹌蹌地進內院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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