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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康王構仗名將偏安半壁(1)


  詩曰:
  鐵甲將軍夜過關,馬蹄到處骨如山。
  氣高無奈烏江阻,色重方知蜀道難。
  長夜酒能傾社稷,瓊林富不救饑寒。
  若將四堵牆推倒,海晏河清日月閑。
  物換星移幾度秋,鳥啼花落水空流。
  人間何事堪惆悵,貴賤同歸土一丘。

  卻說北宋徽、欽二帝被虜,金人立張邦昌為楚帝,張邦昌不敢居,先迎元佑孟太后入居禁中,垂簾聽政。又遣人至濟州,迎立康王構。丁未五月,王發濟州。至應天府,張邦昌來見,王慰諭之,命築壇於府門之左,王登壇即位,大赦改元,是為南宋高宗。高宗慟哭,遙謝二帝。是日元佑皇后在東京撤簾,遙薯靖康帝為孝慈淵聖皇帝,遙尊母韋氏為宣和皇后,後尊為太后,遙立妃邢氏為皇后。

  初,徽宗生帝時,夢吳越王錢鏐入宮而生帝。後都臨安,壽八十一,與鏐同。又為康王時,遣為質于金,以射矢連中,金疑為將家子,遣還換質。既而得實,悔而急追之。高宗因奔走疲倦,臥崔府君廟中。夢神人醒之曰:「金人追將及,可速去之,已備馬於門首。」高宗驚覺,馬在側,遂躍馬南馳,既渡河,馬不復動,視之,乃泥馬也。高宗以李綱為相,李納請罷張邦昌王爵,安置潭州,及受邦昌偽命臣僚王時雍、吳開、莫禱、孫覿等有差。封贈諸路死節之臣,還元枯黨籍入官爵。

  遣宣議郎傅雩使金軍,通問於二帝,且致書於黏沒喝。時議定都之所,李綱言關中為上,襄陽次之,建康為下,請先幸南陽,以收人心。而黃潛善、汪伯彥阻之,上遂決意東幸,如揚州。

  綱所陳論,其言切直,帝初無不容納,至是惑于黃潛善、汪伯彥之言,常留中不報。綱因求去。遂罷綱,提舉洞霄宮。綱罷,凡綱所規畫軍民之政,一切廢擱,而國事不可為矣。前太學生東、布衣歐陽徹上書,乞留綱,黃潛善、汪伯彥以語激怒帝,言複將鼓眾,帝斬陳東、歐陽徹於市,天下冤之。

  立沿河沿江淮帥府,以宗澤為東京留守,知開封府事。時敵騎留屯河上,金鼓之聲,日夕相聞,而京城樓櫓盡廢,兵民雜居,盜賊縱橫。澤威望素著,既至,捕誅盜賊,撫循軍民,修治樓櫓,屢出師以挫敵。有王善者,河東巨寇,擁眾七十萬,擇單騎馳至其營,泣謂之曰:「朝廷當危難之時,使有如公一二輩,豈複有敵患乎?今日乃汝立功之秋,不可失也。」善感泣曰:「敢不效力。」遂解甲降。又有楊進、丁進、王再興、李貴、王大郎等,各擁眾數萬,往來京西、淮南、河南、河北等地,侵掠為患,澤悉招降之。於是京城四壁,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;造戰車千二百乘,又據形勢,立堅壁二十四所於城外,駐兵數萬;又沿河鱗次為蓮珠砦,結河北、河東、山水砦忠義民兵。於是陝西、京東、京西諸路人馬,鹹願聽澤節制。澤累表請帝還京,而帝用黃潛善計,決意幸東南,不報。

  秉義郎嶽飛,犯法將刑,澤一見奇之。曰:「此將才也。」

  會金人攻汜水,澤兵五百騎授飛,使立功贖罪,飛遂大敗金人而還。澤升飛為統制,謂之曰:「爾智勇才藝,古良將不能過。

  然好野戰,非萬全計。」因授飛陣圖。飛曰:「陣而後戰,兵法之常,運用之妙,存乎一心。」澤是其言,飛由此知名。嶽飛上書,請帝親率大軍北渡,恢復中原,坐越職言事奪官。時張所為河北路招撫使,飛歸詣所,所問之曰:「爾能敵幾何?」

  飛曰:「勇不足恃,用兵在先定謀,謀定後戰,莫不勝矣。」所矍然曰:「君殆非行伍中人。」補飛為武經郎。張所使都統制王彥,率嶽飛等十一將、部七千人渡河,至新鄉,金兵盛,彥不敢進。飛獨引所部鏖戰,奪其纛而舞,諸軍爭奮,遂複新鄉。

  明日戰于侯兆川,飛身被十餘創,士皆死戰,又敗之。會食盡,飛詣彥壁乞糧,彥不許。飛乃引兵益北,與金人戰於太行山,擒其將拓跋野烏。居數日,又與敵遇,飛單騎持丈八鐵槍,刺死其將黑風大王,金人敗走。飛知彥不悅己,遂率所部複歸宗澤。澤複以飛為統制。

  金主阿哥打第四子兀術犯東京,東京留守宗澤遣將前後夾擊,大敗之。金自盡不敢犯東京。澤前後請帝還京二十餘奏,每為黃潛善、汪伯聲所抑,憂憤成疾,疽發於背。諸將入問疾,澤矍然曰:「吾以二帝蒙塵,憤憤至此。汝等能殲敵,我死無恨。」連呼「過河」者三而卒,都人號慟。訃聞,贈觀文殿學士,諡忠簡。澤子穎居戎幕,素得士心,都人請以穎繼父任。

  帝不許,命杜充代澤。充酷而無謀,悉反澤所為,於是豪傑離心,降盜複去剽掠矣。

  張慤薦劉豫起為濟南知府。豫不願行,請為東南一郡。執政不許,豫忿而去。金撻懶圍濟南,劉豫遣子麟禦卻之。撻懶遣人啖豫以利,豫懲前忿,遂殺濟南驍將關勝,率百姓降金。

  百姓不從,豫縋城納款。

  帝以黃潛善、汪伯彥為左右相。時金兵橫行,盜賊蠭起,二人皆不以聞。金黏沒喝入寇,圍徐州,知州王複死守,城陷,闔門百口皆被殺。詔劉光世阻淮以拒金。光世兵潰走還,金黏沒喝遂陷天長軍。報至。帝即披甲乘騎,馳至瓜州,得小舟渡江,惟護聖軍卒數人及王淵、張浚等從行。日暮奎鎮江,時汪伯彥、黃潛善方率同列聽浮屠克勤說法,或有問邊耗者,猶以不足畏告之。堂吏大呼曰:「駕已行矣。」二人相顧倉皇,乃戎服策馬南馳。居民爭門而出,死者相枕藉,無不怨恨。司農卿黃鍔至江上,軍士以為黃潛善,罵之曰:「誤國誤民,皆汝之罪。」鍔方辯其非是,而首已斷矣。太常少卿季陵,自揚州奉太廟神主以行,未數裡,回望城中,煙焰燭天。陵為金人所追,亡太祖神主于金。金人焚揚州而去。

  帝如杭州,黃潛善、汪伯彥以罪免官,以王淵同樞密院事。

  扈從統瓣苗傅,自負世為將,以王淵驟遷卑職,心不平之。而劉正彥亦以招降劇盜,功大賞薄,怨上。時內侍康履等妄作威福,諸將嫉之。中大夫王世修亦嫉內侍恣橫,遂相與同謀,伏兵殺主淵及內侍康履等,劫帝傳位皇太子旉,請元佑太后同聽政。太后見傅等,諭之曰:「今強敵在前,吾一婦人,於簾前抱三歲兒決事,何以令天下?」傅等不從,遂迫帝禪位手旁,改斥。敕書至平江,張浚知必有兵變,謀起兵討之。張俊亦知其偽,即引所部至平江。浚與俊語,相持而泣。敕書至江甯,呂頤浩曰:「是必有變。」遣人寓書於浚,且知劉光世於鎮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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