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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回 二百年曹操起漢室三分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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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清河王蒜、渤海孝王子纘,皆章帝公孫。蒜為人凝重,運止有法度,公卿皆歸為心焉。而纘年八歲,李固謂梁冀曰:「立帝宜擇年長有德、可親任政事者。願將軍詳審之。」冀不從,與太后定策禁中,迎纘入南宮,即皇帝位,是為質帝。太后委政宰輔,李固所言,太后多從之,黃門宦官為惡者,一皆斥退,天下咸望治平。而梁冀深忌嫉之。帝少而慧聰,嘗因朝會,目梁冀曰:「此跋扈將軍也!」冀深惡之,使左右置毒於煮餅以進。帝苦煩甚,召李固,固入前問,帝曰:「食煮餅腹悶,得水尚可活。」冀曰:「恐吐,不可飲水。」語未絕而崩,在位一年。固伏屍號哭,推罪於侍醫,議立嗣。李固、杜喬欲立清河王蒜。冀白太后,策免固,迎章帝曾孫蠡吾侯志入南宮即位,是為桓帝,時年十五,太后猶臨朝聽政。立太后之妹梁氏為後京師地震,杜喬以災異策免,會清河劉文等謀立清河王蒜,事覺,蒜坐徙貶自殺。梁冀因誣李固、杜喬與文等交通。 太后素知喬忠,不允。冀遂收固下獄,死於獄中。冀使人脅杜喬曰:「早自引決,妻子可得全。」喬不肯,遂收系之,亦死獄中。四年正月,太后歸政于帝,二月崩。至十年七月,皇后梁氏崩。八月,大將軍梁冀伏誅。冀一門前後七侯、三後、六貴人、二大將軍,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,尚公主者三人,其為卿將尹校者五十七人,冀專擅威柄二十年,天子拱手,不得與政,學不平之。又遣客刺殺議郎邴尊,並欲殺尊妻母宣。宣以女猛在宮為貴人,馳白帝。帝大怒,呼中常侍單超、徐璜,黃門令貝璦,小黃門左悺、唐衡,定計誅之。璦等請劍戟士千餘人,共圍冀第,收大將軍印綬,冀與妻孫壽皆自殺。悉收梁氏、孫氏,無少長皆棄市,賓客故吏免黜者三百余人,百姓莫不稱快。收冀財貨,合三十餘萬萬,以充王府之用,減天下稅租之半;散其苑囿,以業窮民;封單超、徐璜等為列侯,世謂之五侯。梁冀新誅,用黃瓊、陳蕃,瓊辟範滂,蕃辟徐穉等,而海內翕然望治。立貴人竇氏為皇后,乃竇融之玄孫竇武女也。 時太學諸生三萬人,郭泰及潁川賈彪為之冠,與李膺、陳蕃、王暢更相褒重,於是中外承風,兌以臧否相尚,自公卿以下,莫不畏其貶議,屣履到門。河南張成善風角,推占當赦,教子殺人。司隸李膺督促收捕,既而逢宥獲免,膺愈懷憤疾。 竟案殺之。張成素以方技交通宦官,帝亦頗信其占,宦官教成子弟牢修告膺等養太學遊士,交結諸郡生徒,互相驅馳,共為部黨,誹訕朝廷,疑亂風俗。於是天子震怒。班卞郡國收捕黨人,佈告天下,使同忿疾,案經三府,大尉陳蕃卻之曰:「今所案者,皆海內人譽,憂國忠公之臣,此等猶將十世宥也,豈有罪名不彰,而致收掠者乎?」不肯平署。帝愈怒,遂下膺等於黃門北寺獄。其辭所連及,杜密、陳翔、陳實、範滂之徒二百餘人,或逃遁不獲,皆懸金購募,使者四出相望,陳實日:「吾不就獄,眾無所恃。」乃自往請囚。范滂至獄,獄吏謂曰:「凡坐系者,皆祭臯陶。」滂曰:「臯陶古之直臣,知滂無罪,將理之于帝,如其有罪,祭之何益?」 陳蕃上書極諫,帝諱其言切,托言蕃辟召非其人,策免之。陳蕃既免,朝廷震栗,莫敢複為黨人言者。賈彪曰:「吾不西行,大禍不解。」乃入洛陽,說竇武、霍諝等,使訟之。竇武上疏極諫,霍諝為之表情,帝意稍解,使中常侍主甫就獄訊黨人。範滂等皆三木囊頭,暴限階下,甫以次辯,語曰:「卿等更相拔舉,迭為唇齒,其意何如?」滂曰:「見善如不及,見惡如探湯。滂欲使善善同其清,惡惡同其汙,惟王政之所願聞,不知更以為黨。古之修善,自求多福,今之修善,身陷大戮。身死之日,願埋滂于首陽山側,上不負皇天,下不愧夷齊。」甫湣然,為之改容,乃得並解桎梏。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,宦官懼,請帝以天時宜赦,乃赦天下黨人二百餘人,放歸田裡,書名三府,禁錮終身。 桓帝在位二十一年崩,無子,竇後與竇武求宗室賢者。侍御史劉儵以章帝玄孫、瀆亭侯萇之子寵對。武白竇後,迎立之,是為靈帝,時年十二歲,竇太后臨朝。初,竇太后之立,陳蕃有力焉,及臨朝,政無大小,皆委於蕃,蕃與竇武同心戮力以獎王室,征天下名賢,李膺、杜密、尹勳、劉瑜等皆列朝廷,天下之士莫不延頸想望太平。而中常侍曹節、王甫等共相朋結,諂事太后。太后信之,蕃、武疾焉。會有日食之變,蕃謂武曰:「昔蕭望之困于一石顯,況今石顯數十輩乎。可因日食,罷斥宦官,以塞天變。」武乃白太后,請誅曹節等,太后猶豫未忍,曹節召尚書,脅使作詔板,拜王甫為黃門令,持節捕收武等。 陳蕃聞難,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,並拔刀,突入尚書門,攘臂呼曰:「大將軍忠以衛國,黃門反逆,何雲安氏不道耶?」王甫使劍士收蕃,送北寺獄,即日殺之。時張奐征還,節等以奐新至,不知本謀,矯制使奐率五營士討武。甫將千餘人,出與奐合,圍武,武自殺。遂遷太后于南宮,張奐遷大司農,封侯。 奐深病為節等所賣,固辭不受,於是群小得志,士大夫皆喪氣。 宦官深惡李膺等,複申黨人之禁,侯覽怨張儉尤甚,詔捕儉及李膺、杜密、朱寓、荀昱、翟超、劉儒、範滂等,請下州郡考治。時上年十四,問曹節曰:「何以謂之鉤黨?」對曰:「鉤黨者,即黨人也。」上日:「党人何惡,而欲誅之?」對曰:「欲為不軌。」上曰:「不軌欲何如?」對曰:「欲圖社稷。」上乃可其奏。或謂膺曰:「可去矣?」對曰:「事不辭難,罪不逃刑,臣之節也。吾年已六十,死生有命,去將安之?」乃詣詔獄,考死。汝南督郵吳道,受詔捕範滂,至征羌,抱詔書閉傅舍,伏牀而泣,一縣不知所為。滂聞之,曰:「必為我也。」即自詣獄。縣令郭揖大驚,出解印綬,引與俱亡,曰:「天下大矣,子何為在此?」滂曰:「滂死則禍已,何敢以罪累君,及令老母流離乎?」其母就與之訣曰:「汝今與李、杜齊名,死亦何恨,既有令名,複求壽考,可兼得乎?」 滂跪受教,再拜而辭,凡党人死者百余人,妻子皆徙邊,天下豪傑及儒學有行義者,宦官一切指為黨人,其死徙廢禁者,又六七百人。郭泰聞黨人之死,私為之慟曰:「《詩》雲:『人之雲亡,邦國殄瘁。』漢室滅矣。但未知瞻鳥爰止於誰之屋矣?」泰雖好臧否人物,而不為危言激論,故能處濁世而禍不及焉。張儉亡命,望門投止,所在重其名,莫不破家相容。夏馥聞之,歎曰:「孽自己作,空汙良善,一人逃死,禍及萬家,何以生為?」乃自剪須變形,入林慮山中,隱姓名為治家傭,人無知者,黨禁未解而卒。及黨禁解,張儉仍還鄉里。 初,申屠蟠見範滂等非訐朝政,歎曰:「昔戰國之時,處士橫議,列國之王至為護擁,先驅,卒有焚書坑儒之禍。」 乃絕跡于梁、碭之間,因樹為屋,自同傭人。二年,滂等果罹黨錮之禍,惟蟠超然無事。初,中常侍張讓父死,歸葬潁川,雖一郡畢至,而名士無往者,讓恥之。陳實獨往吊焉。及誅黨人,讓以實故,多所全宥。立貴人何氏為皇后。後本南陽屠家,以色選入掖庭,生皇子辨,欲立之,征其兄何進為侍中。後王美人生皇子協,後鳩殺美人。帝怒,欲廢後。中官固請,乃止。 開西邸賣官,二千石二千萬,四百石四百萬,其縣令隨縣份之大小為貴賤。又令左右賣公卿,公千萬,卿五百萬。時有青蛇見於御座上,又雌雞化為雄,又有黑氣墮溫德殿庭中,氣如龍,長十餘丈,青虹見玉堂殿庭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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